吴家的闹腾虽暂歇,暗流涌动却从未停止。吴隆、吴平暗地里加快了动作,没过半天,他们请来的风水师就到了——此人姓诸葛名宣,江湖上称“小神仙”,在省城周边小有名气。
其实诸葛宣早听说吴坑吴家的风水是虚空道长所定,起初压根不想来。虚空道长的名声在风水行当里如雷贯耳,不仅懂相术、会布局,更有真本事傍身,他不愿轻易去触这个霉头。可架不住吴隆许的好处——吴家是出了名的革命家庭,后辈要么当官要么经商,在当地根基深厚,若能攀上这层关系,日后上门求他看风水的人还会少吗?这笔“长远买卖”,终究让他动了心。
一到吴坑,诸葛宣就被吴隆、吴平拉着去了祖坟山坞。他绕着三座老坟和新完工的寿坟转了三圈,手里的罗盘转得飞快,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虚空道长选的位置太讲究了:老坟依山势列阵,正好接住山坞深处的灵气;寿坟在坞口,既守得住气,又不挡后方坟茔的运势,连朝向都精准到分毫不差。他心里清楚,这布局挑不出半点错,只能转过身对着吴隆、吴平连连夸赞:“这格局好啊!藏风聚气,脉连主峰,难怪吴家后人这么有出息,虚空道长的手艺,确实名不虚传。”
吴隆、吴平听了这话,脸顿时沉了下来——他们请诸葛宣来,是要找寿坟的错处,不是来听夸赞的。吴平忍不住催促:“诸葛先生,您再仔细看看,这寿坟建在坞口,没跟我大伯、二伯的坟并列,是不是不太对劲?”
诸葛宣心里早有盘算,他既不敢诋毁虚空道长,又得给吴家兄弟一个“交代”,便斟酌着开口:“坞口这位置,确实是块好地,守着风水门户,能保家族运势不散。但话又说回来,吴进老爷子是吴家小房的长辈,两位兄长的坟在山坞里侧,他的寿坟却在坞口,论兄弟辈分,确实显得有些‘偏’了。主位终究是在山坞深处,坞口再好,也只是‘守卫之位’,比不得主位来得正统。”
这话正说到吴隆、吴平心坎里,两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当即拍板:“先生说得对!等我爹醒了,咱们就把寿坟移到主位去,跟我大伯、二伯并列!”诸葛宣见目的达到,又顺着他们的话叮嘱了几句“移坟需选吉日”,便揣着定金,乐滋滋地先回去了。
吴家在外地当官的六个堂兄弟就陆续赶回来了,拖家带口的,把不大的吴坑村挤得满满当当。堂屋里、院子里到处都是人,大家围着吴进的病床,看着老爷子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的模样,都红了眼眶,有几个女眷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可虚空道长守在病床前,面色严肃地叮嘱:“老爷子现在需要静养,谁也别靠近惊扰,等药劲上来,才能慢慢缓过来。”众人只好隔着几步远,远远地望着,心里满是焦急。
吴隆、吴平没心思跟堂兄弟们寒暄,拉着刚到家的弟弟吴谦就往角落里凑,语气急切地撺掇:“谦弟,你现在是副县长,说话有分量!你得去跟大房、二房理论理论——你看大伯家三个儿子全当官,吴钧都做到厅长了;二伯家二个儿子都当官,也都是县处级;就咱们家,兄弟三个就你一个跳出农门,这吴家的风水,是不是都偏给他们了?这村子是咱爸一手建起来的,结果咱小房倒落了个最吃亏的下场,你必须把公道要回来!”
吴平也在一旁帮腔:“都是那个臭道士搞的鬼!故意把咱爸的寿坟放在坞口,不跟两位伯父并列,就是偏心!这次咱们偏不听他的,一定要把寿坟移到主位去!”
吴谦听着哥哥们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坚定:“哥,你们说的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不能全信。你们忘了,小时候爸为了让咱们读书,没少拿鞭子抽你们——你们宁肯挨打,也不肯进学堂;我呢,天天抱着书本啃,才有了今天的机会。吴家但凡用心读书、肯吃苦的,哪个没出息?就算真有风水一说,也是雨露均施,不会偏着谁。现在最重要的是等爸醒过来,而不是在这里瞎折腾。”
他顿了顿,又看了看围在病床前的族人,接着说:“咱们吴家以前团结,全靠爸撑着。现在爸躺在这里,咱们要是还为这些虚头巴脑的事吵来吵去,才是真的对不起他。寿坟移不移,风水偏不偏,等爸醒了,让他自己定夺,咱们做子女的,听话就好。”
吴隆、吴平被说得哑口无言,却还是不甘心地瞪了一眼不远处的程炎火——在他们心里,这场风波的根源,始终是这个年轻的风水徒弟和他背后的虚空道长。而此时的程炎火,正站在虚空道长身边,默默看着眼前的家族纷争,心里只盼着吴进老爷子能顺利醒来,把所有误会都解开。
两天后的清晨,吴坑村的雾气还未散尽,守在吴进病床前的虚空道长忽然睁开眼——病床上的老爷子手指轻轻动了动,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吴家,在外屋等候的族人纷纷涌到门口,看着缓缓醒转的吴进,悬了两天的心终于落了地,连空气都仿佛轻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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