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本想直接去月亮丘找程炎火,可脚刚踏上石径,又停住了 —— 想起母亲昨天在木屋前的哭闹,要是今天再闹到炎火家,大过年的,不仅让炎火难堪,也会让全村人看笑话。她咬了咬唇,转身往村后的后山走,脚步漫无目的,心里却满是沉甸甸的思绪。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停工的水库工地。半截堤坝孤零零地立在山谷里,水泥还露着粗糙的纹理,旁边堆着的石料早已蒙了灰。程丹站在堤坝下,心里一阵发紧:这水库修了一半就停了,要是明年夏天雨季来临时,洪水冲垮了这半截堤坝,之前的功夫就全白费了,甚至可能淹了山下的田地,这可是关乎程家茆所有人的生死大事,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继续修下去。
她想起程炎火之前说的 —— 要在水库建水电站,还要修自来水站,到时候全村都能用上电灯,喝上干净的自来水。那样的日子,光是想想就让人心里敞亮。程家茆这么多人,没一个人有炎火这样的眼光和魄力。自己作为乡里派来的驻村干部,更该帮着做通村干部的工作,把水库和路的事办成。或许只有做成了这些事,在炎火眼里,自己才算得上是能并肩做事的人,而不只是需要被保护的 “村书记女儿”。
天边的红日渐渐西沉,染得半边天都是暖红色,村里已经陆续响起了鞭炮声 —— 家家户户都开始吃年夜饭了。程丹拉了一下围脖,心里叹了口气:该回家了,再晚,父母该急疯了。可一想到回家要面对母亲的唠叨、父亲的质疑,她的脚步又沉了几分,那种不被理解的困惑,像块石头压在心里。
而另一边,孙春妹发现程丹迟迟不回家,早就急得团团转。她第一个念头就是 “程炎火把女儿拐跑了”,拎着围裙就往月亮丘跑。可程炎火家的门关得紧紧的,敲了半天也没人应。孙春妹更急了,又急匆匆往叶桃家赶 —— 炎火的事,叶桃肯定知情。
刚到叶桃家门口,就看见程裕正拿着打火机点鞭炮,春香、冬香两个丫头捂着耳朵躲在门后,眼睛却亮晶晶的。“噼里啪啦” 的鞭炮声突然炸响,孙春妹吓得连连往后退,手里的围裙都差点掉了。
等硝烟散了,孙春妹才看清 —— 程炎火居然在叶桃家,正和程裕坐在桌边喝酒,桌上摆着满满一桌子菜,哪里有程丹的影子?她心里松了口气,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走,硬着头皮走到门口,问程炎火:“炎火,你下午看到程丹没有?”
叶桃还记着昨天被她撵出门的事,没好气地接过话:“你家程丹都多大了,有手有脚的,她去哪里,炎火怎么会知道?”
这话像根刺,扎得孙春妹心里不舒服。她认定程炎火肯定知道,是故意跟她装傻,提高了音量说:“她一下午都没在家,现在都吃年夜饭了还不回来!她走的时候,可是说要来找你的!”
程炎火放下酒杯,站起身,语气平静:“我下午一直在这里陪叔和婶,没回自己家,丹丫头去哪里了,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算一算,她大概在哪个方向。”
说着,他真的掐着指头,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再睁开眼时,语气笃定:“你先回家吧,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要是你不放心,就往后山水库的方向去接她,应该能遇上。”
“你别拿这种玩笑哄我!鬼才信你!” 孙春妹根本不信,大声喊了起来,心里还在琢磨:他肯定是早就知道丹丫头去后山了,故意装模作样!
程炎火没跟她争辩,只是认真地说:“我算得很准,信不信由你。”
“要是找不到丹丫头,我跟你没完!” 孙春妹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心里却犯了嘀咕 —— 万一真的在水库方向呢?她犹豫了一下,没回家,顺着后山的小路往前走了几步。远远地,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慢慢从山坡上下来,不是程丹是谁?
孙春妹一下子就明白了:程炎火根本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女儿去了后山,却偏要故弄玄虚。她气得想转身回去骂他一顿,可转念一想 —— 今天是年三十,闹起来不吉利;再说叶桃那张嘴,她也怵得慌,真吵起来,自己未必能占上风。最后还是压下了火气,站在路边等着程丹走近。
“你死到后山去做什么?一家子都等你吃年夜饭呢!” 孙春妹的语气依旧带着怒气。
程丹心里满是委屈,话都到了嘴边,想跟母亲辩两句,可一看周围陆续有村民家传出笑声,又把话咽了回去 —— 大过年的,吵起来只会让别人看笑话。她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从母亲身边走了过去,往家的方向走。
此时,村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偶尔在夜空里炸开,映得山路亮堂堂的。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透着暖黄的光,夹杂着酒杯碰撞的声音和孩子们的笑声 —— 年夜饭的热闹,终于把这一天的别扭和委屈,悄悄冲淡了些。
程丹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弟弟妹妹的嚷嚷声。推开门一看,两个小家伙正扒着桌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手里攥着筷子,嘴巴撅得能挂住油瓶。看见程丹进来,弟弟程明率先跳起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姐!你可算回来了!菜都凉了,我跟妹妹等半天了!” 妹妹程晓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姐,快上桌,妈做了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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