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的视野并未如预想中恢复,反而被一片更深沉、更粘稠的黑暗彻底吞噬。
剧痛如烧红的铁钎,从眼眶深处直刺大脑,林川闷哼一声,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了冰冷的桥栏上。
金属的寒意透过衣袖渗入皮肤,指尖因痉挛而微微抽搐,仿佛有无数细针正沿着神经逆流而上。
他咬紧牙关,喉间溢出低哑的喘息,额角冷汗滑落,在桥面溅开微不可闻的水痕。
那惊鸿一瞥的死景,像一根毒刺烙印在他的脑海,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作呕。影针胸口绽开的黑色根须,与湖底那不可名状的“共生之茧”遥相呼应,仿佛一曲死亡的共鸣。
他甚至能“听”到那团蠕动的物质在寂静中发出低频震颤,如同地底深处传来的呜咽;鼻腔里仍残留着腐殖质混合铁锈的腥气,那是翡翠湖底的记忆在向他低语。
沈清棠撑着伞,快步奔到他身边,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由远及近,节奏急促如鼓点。
她不由分说地将他环住,温热的体温穿透湿冷的衣物,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火光驱散寒意。
她的手掌贴在他后背,感受到他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指腹下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鼻尖一酸,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和心疼:“你又拿命换情报!值得吗?”
林川的嘴唇因失血而泛白,却硬是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他侧过头,用完好的左眼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脸颊,发丝黏在眉梢,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映着城市残光微微闪烁。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冰凉的手背,触感粗糙却温柔。
“值得。”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因为这一次,我看见她了……快烂透了。”
翌日清晨,川味小馆的后厨里,蒸汽氤氲,辣椒和香料的味道霸道地占据了整个空间。
空气灼热而湿润,吸入肺中带着辛辣的刺激感。
灶台上的油锅滋啦作响,花椒在热油中爆裂出细微噼啪声,像遥远雷鸣的余韵。
林川右眼蒙着厚厚的纱布,左眼微阖,手中的菜刀却像是长了眼睛,在一块砧板上翻飞起舞。
土豆丝被切得根根分明,粗细均匀,仿佛经过最精密的仪器测量。
他完全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和对食材纹理的惊人触感在操作:指尖轻抚土豆表面,感知纤维走向;刀锋落下时,腕部微调角度,听着刀刃切入组织的脆响判断深浅。
刀锋与砧板碰撞的声音形成了一首急促而稳定的乐章,节奏精准得如同心跳。
沈清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进来,浓郁的姜味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药材的苦香。
她将碗放在灶台上,瓷底与石面轻碰,发出清脆一响。
她看着他蒙眼的样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老卜说了,你这次鬼眼透支得太厉害,必须针灸七天,否则右眼就彻底废了。”
林川停下刀,侧耳“听”着姜汤里气泡破裂的声音,细微的“啵啵”声此起彼伏,像某种隐秘的密码。
他笑着吹了吹热气,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半边脸庞:“废了就废了,反正左眼还能看美女。”
“油嘴滑舌!”沈清棠没好气地在他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力道却温柔得像羽毛拂过,“等你真瞎了,我天天给你炖苦瓜,苦死你。”
话音未落,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锈蚀的螺丝在震动中发出吱呀呻吟。
一道娇小的身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唯有气流微动带起一圈尘埃。
猫姐稳稳落地,将一张卷成细筒的纸条甩向林川。
林川头也不抬,反手精准地接住,指腹摩挲纸条边缘,感受到上面残留的微弱静电。
“老药那边查到了,”猫姐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废话,“目标‘影针’每天都会饮用龙组特供的‘清心茶’。茶叶里,被长期添加了一种‘血瞳抑制剂’,用来稳定她那不听话的异能。老药分析了成分,是‘时砂沙漏’的灰烬,混合了‘共生之茧’的纤维。”
林川沉默片刻,指尖缓缓碾压纸条,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他被遮蔽的右眼一侧蔓延开来,仿佛那片黑暗正在凝结成刃。
他嘴角的弧度越发玩味:“原来是靠着‘茧’的力量在压制自己。有意思……那我就,给她加点更刺激的‘调味料’。”
午后,戒备森严的龙组总部。
阳光斜照进走廊,大理石地面反射出冷冽光泽,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神经上。
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清洁工推着拖把车,在光洁如镜的走廊上缓缓移动。
林川将帽檐压得极低,完美地融入了这栋大楼的背景之中。
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混杂着中央空调送出的干冷空气,吸入鼻腔后隐隐发痒。
他熟练地避开巡逻的守卫和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脚步节奏始终如一,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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