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佛堂茶室时,仰光的夜色已浓得化不开。菩提叶在晚风里簌簌轻响,佛塔尖的铜铃余韵绕着廊柱缠了三圈,才恋恋不舍地消散在暮色中。
言梓虞优雅地坐进黑色轿车,目光沉静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她只给了勐承泽半份二叔通敌的证据。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被真正攥紧,这是她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铁律。
当湄南河泛起第一缕晨光,将天际染成通透的琥珀色时,言梓虞已睁开眼。
简单洗漱后,她对着穿衣镜整理米白色西装,指尖将珍珠纽扣扣得一丝不苟,镜中女人眼底的沉静里,藏着几分稳操胜券的锐利,宛如即将出鞘的利刃。
“言总,车已在楼下等候。”陈瑾言的电话掐着点打来,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分毫不差地踩在她的作息节奏上。
言梓虞下楼时,陈瑾言正领着几名核心员工站在酒店大堂,每人手里都捧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连夜整理的原石市场数据与今日专场的场口分析,表格里的红色标注格外醒目,那是团队圈出的高风险区域。
“重点关注暗投规则,实时同步竞价动态,有异常立刻汇报。”言梓虞言简意赅地交代完,一行人便乘车朝着公盘会场驶去。
车队抵达时,阳光刚越过会场穹顶的玻璃幕墙,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
与前两日相比,入口处的安保强度堪称天壤之别:身着黑色制服的保镖呈“品”字形分布,腰间的伯莱塔92F手枪轮廓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虽未设多重安检,却每三步就有一人持红外扫描仪暗中巡视,目光如电,连空气中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穿过入口,会场被清晰划分成两大区域:中央是开放式原石展区,四周则环绕着铺着浅灰色地毯的休息区,落地玻璃窗将两区巧妙隔开,既不影响视线通透,又能隔绝展区的嘈杂。
休息区里,各家公司的老板与核心团队分散在皮质沙发上,低低的讨论声交织成网,与展区里鉴定师们的忙碌身影形成鲜明对比,一静一动间,皆是博弈的前奏。
展区内早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各国鉴定师团队正围着原石展开细致勘察。
中央区域用鎏金丝绒围栏圈出压轴展区,数十块半人高的原石错落摆放,每块都配着定制的乌木底座与可调节角度的强光灯。
表皮纹路在灯光下无所遁形:莫西沙场口的冰渣皮泛着清冷的金属光泽,木那场口的黄盐沙皮隐约透出松花晕染的痕迹,帕敢场口的黑乌沙皮则在阴影里藏着深不可测的质感,仿佛沉睡的巨兽。
一位金发的欧洲鉴定师蹲在莫西沙原石前,举着专业聚光灯贴着石皮反复挪动,灯光穿透石质的光晕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他时不时用十倍放大镜观察蟒纹细节,嘴里对着对讲机快速说着法语,指尖在笔记本上画着复杂的“皮壳纹路分析图”,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连抬手擦拭的工夫都没有。
不远处,港城何氏珠宝的鉴定团队正围着一块木那黄盐沙皮忙碌:戴白手套的技师用玛瑙探针轻轻敲击石面,“笃笃”的闷响在嘈杂中格外清晰;
另一位则举着强光灯从不同角度照射,高声报出“水头透六公分”的数值,记录员立刻在平板上精准标注,指尖翻飞如舞。
樱花国团队的严谨更是出了名,他们用碳纤维卡尺精准测量着原石的长、宽、高,每一组数据都精确到毫米,与数据库里的场口样本反复比对。
一位戴白手套的鉴定师甚至搬出了便携式光谱仪,对着原石表皮进行成分检测,屏幕上跳动的矿物成分数值让周围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是最科学的“赌石”方式,却也最耗时,足见其重视程度。
展区通道上,黑衣保镖端着加装战术导轨的步枪肃立,黑色枪身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厚重的羊毛地毯吸走了九成脚步声,只剩鉴定工具的碰撞声与低声汇报声在空气中回荡,更显氛围凝重。
“这阵仗,真是把‘顶级’写在脸上了。”陈瑾言跟着言梓虞走进展区,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那些全神贯注的鉴定师,“光看这架势,就知道今天的料子有多抢手。”
言梓虞微微颔首,转头对身旁的周老吩咐:“带着团队分头勘察,重点盯紧中央展区的三块核心原石,每半小时同步一次数据。”周老应声领命,立刻带着人融入忙碌的人群中。
而言梓虞的目光却越过拥挤的人潮,精准落在西侧最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摆着一块半人高的原石,编号A-988,正是她凭借特殊能力锁定的“潜力股”。
它没有乌木底座加持,只随意搁在普通青石板上,头顶的强光灯亮度比别处暗了三成;表皮是最常见的黄砂皮,既没有醒目的蟒纹,也没有诱人的松花,只在底部有几道浅淡如泪痕的纹路,平庸得如同路边的顽石。
一名新加国鉴定师匆匆扫了一眼,便对着对讲机淡漠汇报:“编号A-988,皮壳松散无表现,排除竞标名单。”话音未落,便转身奔向中央展区,连停留的念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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