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正盛,厨房飘着淡淡的洗洁精味,我挽着袖口低头洗碗,水流哗哗地淌过瓷碗。
“咚咚…… 咚咚……”
敲门声沉稳有力,打破了午后的安静。我手上还沾着满当当的泡沫,甩了甩水就往门口走,扬声应着:“来啦来啦!是谁呀?”
吱呀一声拉开门,门外立着的是穿军装的张日山,笔挺的制服衬得他身姿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惯有的利落。我眼睛一亮,笑着喊:“日山哥,原来是你!”
他看着我满手的泡沫,喉结动了动,低声唤道:“小鱼……”
“快进来呀!” 我连忙侧身让开门口,顺手想往厨房跑着擦手,“你先坐会儿,我洗个手就来。”
张日山却没动,站在门口,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郑重:“不用忙,小鱼,我是奉佛爷的命令来通知你 —— 计划开始了,明天就出发。”
我抬着胳膊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的泡沫顺着指缝往下滑了两滴。空气静了两秒,我轻轻应了声:“好。” 声音不算大,却透着股笃定。
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缓缓道:“小鱼,明天一早我来接你,收拾好随身的东西就行。”
我回过神,对着他弯了弯眼睛,笑容里带着点轻快:“知道啦日山哥,好呀。”
张日山点点头,抬手看了眼腕表,语气恢复了几分利落:“那小鱼,我先回去复命了。”
“嗯,路上小心。” 我往门边退了退,挥了挥手,“再见。”
我轻轻合上院门,将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也关在了门内。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目光缓缓扫过这个生活了不算短时日的院落,一草一木都浸透着熟悉的气息,却也透着一股即将离别的清冷。
“等眼下这些纷扰都了结了……就该离开了。” 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下一个必须执行的命令。
我挪动脚步,走到院中那棵沉默的老槐树下,在惯常坐的那张旧藤椅上坐下。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石桌中央那支孤零零的蓝桉花枝上。灰绿色的叶片边缘已微微卷曲,那霸道的气息似乎也弱了几分,在渐浓的暮色里,显得格外固执又……孤单。
“咳……” 一声带着疲惫的叹息,终是没能忍住,从唇齿间逸出。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沾湿的棉絮,闷得发慌。
“果然啊……还磕CP比较轻松。”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石桌表面,留下一道短暂的水痕,“轮到自己的事,就成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眼眶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视线迅速模糊起来。
“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我对着空气中那个并不存在的幻影发问,声音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哽咽,“他心心念念的是谁……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呵呵……” 这笑声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浓浓的自嘲。
温热的液体终于冲破了堤防,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两滴……砸在干燥的桌面上,洇开深色的斑点。我慌忙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越擦越狼狈。
“够了,俞晓鱼。”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试图稳住那溃不成军的情绪,声音颤抖着,却带着一丝试图坚定的力量,“你所能做的……已经都做了。现在……是时候放手了。”
像是在告诫,又像是在哀求自己。
午后时分,陈皮堂口。
一股尚未散尽的血腥气在沉闷的空气中隐隐浮动。地面上,两名劲装男子无声无息地倒卧在血泊中,脖颈处致命的伤口整齐得令人心惊,显然是被极其狠辣利落的手法一击毙命。
陈皮端坐在上首那张铺着虎皮的交椅上,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他正用一块深色的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那柄令人胆寒的九爪钩。精钢打造的利爪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布帛擦过钩刃与关节连接处,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偶尔带下一点尚未干涸的暗红。
徐全推门而入,目光极其自然地掠过地上的尸体,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到陈皮面前,垂首躬身,声音平稳无波:
“陈爷。”
徐全的声音打破了堂口内凝固的血腥气。
陈皮擦拭九爪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
徐全略微停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即继续禀报,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一丝谨慎:“陈爷,刚得的消息……张启山府上的张副官,今日午后去了俞小姐的住处。”
“咔哒。”
那柄染血的九爪钩被轻轻放在了手边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陈皮终于抬起眼,那双深陷的眸子里像是淬了寒冰,没有任何情绪,却让徐全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张日山?” 陈皮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去做什么?”
“属下的人离得远,听不真切具体交谈。” 徐全如实回答,“但看情形,张副官似乎只是传话,并未久留。俞小姐……送他出门时,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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