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指了指地上那支干枯的蓝桉花和皱巴巴的信纸:
“她看不见,也听不着。您这通折腾,除了把您自己熬死,把堂口熬散,还能怎么着?能把她那句‘不回来’收回去吗?能把她受过的冷待和心惊抹掉吗?”
陈皮的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徐全的语气缓了缓,却更沉了:
“陈爷,您要真觉得欠了她的,对不起她,光在这黑屋子里发疯算哪门子还债?那叫怂,叫躲。”
他顿了顿,盯着陈皮的眼睛,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是爷们儿,是错是罪,您得站到她跟前去认!她要是拿刀捅您,您得受着;她要是骂您,您得听着;她要是……真铁了心再也不见您,那您也得亲耳听她再说一遍,而不是对着张破纸瞎琢磨!”
“您现在这副样子,” 徐全最后下了结论,语气斩钉截铁,“不是在罚您自己,是在罚所有指着您吃饭的兄弟,也是在……让她走了都不安心。 她留那封信,是告别,可没让您在这儿给她陪葬!”
这番话,像一连串又重又冷的冰雹,砸碎了陈皮周身的颓丧死气,也砸得他浑浑噩噩的脑子有了片刻刺痛般的清醒。
徐全说完,不再多言,重新站了起来,垂手立在一旁。他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只能等陈皮自己从那摊名为“悔恨”的烂泥里,爬出来。
徐全看了看地上那摊毫无生气的人,又看了看旁边焦躁踱步、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呜噜声的威武这头半大黑熊的爪子不安地划拉着地板,留下浅浅的痕迹。他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威武厚实得像堵墙的肩膀。
“走了,威武小爷,” 徐全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平静,“让陈爷自己个儿……好好想想。”
威武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不甘心。它庞大的身躯转向陈皮,喉咙里的呜噜声变成了短促而低沉的 “嗷呜?” ,湿漉漉的黑鼻头朝着陈皮的方向用力吸了吸,仿佛想用气味唤回主人的注意。但陈皮依旧像一尊失去魂魄的泥塑,对近在咫尺的呼唤毫无反应。
威武那双圆溜溜、总是带着点纯真神色的熊眼里,清晰地映出困惑与失落。它最后用鼻子轻轻喷了口气,带出几点细小的水沫,终于还是顺从地低下头,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跟着徐全,一步三回头地挪出了房间。
厚实的木门被徐全从外面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并不重,却像是最后一道闸门落下,将所有的光线、声音,乃至最后一丝活气,都隔绝在外。
房间里彻底陷入了绝对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寂静。只有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窗外透进的惨淡天光里,做着无意义的飘浮。陈皮维持着那个蜷缩僵坐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真的与身下冰冷的地板、周围狼藉的空坛碎瓷融为了一体。
我这边
我看着在大雪下的张府,我大概已经在记忆理找到小说情节了:“好像是张麒麟变成族长后因内部反对与外部危机(如汪家渗透),最终离开张家,独自履行守护青铜门的职责,直到与吴邪、王胖子相遇。至于族人部分获得自由的族人开始反对他,甚至有人因此“莫名失踪”,最后整个家族都放弃他了。”
小说里他好像一开始没有走远,在张府附近徘徊。
我慢慢闭上眼睛,隔绝了眼前苍茫的雪色与死寂的建筑。深深吸进一口凛冽到刺痛的空气。
我集中所有意念,摒弃杂念,仿佛不是用喉咙,而是用某种更内在的东西,对着眼前无边的寒冷与虚空,无声却清晰地“下达”了命令
找到他。
几乎与此同时,周遭似乎有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
做完这些,身体并无不适,只有精神集中后的轻微疲惫,以及一种……指令已下达、种子已播下的虚脱与空茫。
我转过身,不再看那高墙。径直走到正屋前一处伸出的屋檐下。这里背风,头顶的瓦檐挡住了簌簌落下的雪沫。我拂开台阶上厚厚的积雪,露出底下冰冷粗糙的石面,然后抱着膝盖,慢慢坐了下来。
将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静静望着院子中央那片未被踩踏过的、平整的雪地,和远处紧闭的漆黑大门。
风在空旷的庭院里打着旋,偶尔卷起一层雪烟。屋檐投下的阴影,将我大半身子笼在灰暗里。身体的热量在一点点被石板吸走,指尖很快又变得冰凉麻木,但我不想动。
我就这样坐着,等着。
我在屋檐下不知坐了多久,手脚冻得发木,思绪也有些凝滞。就在我以为那点微弱的感应或许早已消散在风里时。
院子角落的雪堆,忽然窸窸窣窣地动了一下。
一只灰褐色、只有巴掌大的小老鼠,顶着几片雪屑,从一块青石板下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它没有四处觅食,而是径直朝着我坐的屋檐下跑来,小小的爪子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细密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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