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透着发霉味,丁忍坐在最里面的麻袋堆上,背靠着冰冷的铁皮墙。他没动,可耳廓轻轻动了动——外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还有女人含着笑意的声音,黏糊糊的,是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看她样貌就知其中勾当。。
“小忍,姐姐给你带了面包。”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股廉价香水味,掀开门帘时,眼睛在他身上打转,像贪婪的美女蛇企图一口包下这块肉。
丁忍没抬头,手指若有若无地抠着麻袋上的线头。
他长得确实惹眼,哪怕穿着洗烂的衣服,头发乱得像草,也盖不住那身骨相。眉骨高,眼窝深,鼻梁挺得像刀削过,偏偏皮肤白,是那种不见天日的冷白,衬得唇色格外淡。尤其是安静的时候,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片阴影,有种脆弱又危险的美。
这种美在贫民窟里,有时是祸。
女人往前凑了两步,手差点就要搭上他的肩膀:“跟姐姐走,有好吃的,还有干净衣服穿……”
丁忍突然抬眼,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一点温度,自动结成一层冰。女人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笑了笑,骂了句“不识好歹”,扭着腰走了。
门帘晃了晃,又恢复了安静。
他想起七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闷热的下午,父母把他丢在火车站,说去买冰淇淋,让他乖乖等着。他就真的站在原地,从太阳当头等到星星出来,手里攥着半块化了的糖,黏得手指都分不开。
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等,是被扔了。
后来有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走过来,说带他找爸妈,他傻乎乎地跟着走,结果被带到间小黑屋。
再后来的事,丁忍不愿意想,但眼尾已然浸蚀。
那些肮脏的触碰,那些恶心的气味,像附骨之疽,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只要闭上眼,还能清晰地闻到那股廉价香水混着汗臭的味道。他只记得自己是怎么抓瞎了那男人的眼睛,怎么从那间屋子里逃出来的,逃出来时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稀烂,胳膊上全是血。
那些疤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像丑陋的花纹,提醒着他,在这里活着,不能有半分软弱。
仓库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很轻,不像刚才那女人。丁忍警惕地抬头,看见林微站在门口,她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一件蓝色衬衫,长发有点乱也有点长,几缕划过她的胸口。
“我……我卖完芒果了,剩了两个,给你。”她把纸包往他面前递了递,声音很小。
丁忍没接,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林微也不勉强,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纸包里的芒果透着点温乎气。
“我爸以前是开货车的。”林微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去年冬天,在高速上出了车祸,人没了。”
她顿了顿,手指抠着油纸包的边缘,继续说:“我妈带着我,日子过不下去。后来认识了罗德里戈,他说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我妈就嫁过来了。”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丁忍,眼睛里有层水汽:“我以为换个地方,就能重新开始,没想到……”
没想到,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
丁忍还是没说话,可眼神好像柔和了一点。他接过那个油纸包,打开,两个黄澄澄的芒果躺在里面,带着新鲜的果香。
“谢谢。”他低声说,这是林微第一次听见他说这两个字。
林微笑了笑,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净又带着点怯。“那我……我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丁忍突然开口:“以后别随便来这儿。”
林微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脏得很。”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轻轻拉开门帘,走进外面的暮色里。
丁忍拿着芒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他拿起一个芒果,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汁水漫进嘴里,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他很久没尝过这种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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