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发言暂时压制了议事厅的骚动,但“适应性臣服”的论调如同病毒,在学宫内外的特定群体中隐秘传播。绝对进化网络内部,锐进者一派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开始公开质疑继续投入联合防御体系的“进化收益”。理性网络的计算结果也开始摇摆,认为“在数据不足的情况下,保留所有可能性选项(包括投降)是符合逻辑的”。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开始蔓延,仿佛联合创新带来的希望之光,正被自身内部滋生的阴影迅速吞噬。
苏砚和李夜带着观测结果与袁客师、辩机的推论匆匆赶到议事厅。听完他们的陈述,整个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深渊并非外敌,而是创造者的“黑暗残留”?这个真相过于冲击,甚至动摇了许多人抗争的根基——如果敌人是“自己”,那么战斗的意义何在?
“这正是深渊的高明之处!”苏砚打破沉默,声音因急切而有些沙哑,“它不仅在模仿我们的力量,更在攻击我们的意志!它让我们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让我们内部瓦解!如果连我们都相信投降是‘进化’或‘理性’的选择,那它甚至无需出手,我们就已经输了!”
“空谈无益。”锐进者冷冷地打断他,“你们所谓的‘差异化协同’,在深渊扭曲的理念镜像面前,有何实际抵抗力?我们看到的是,被侵蚀的区域结构更‘高效’、更‘稳定’。而你们,只有一株……好看的植物。”他的目光扫过窗外的晶石植物,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
这句话刺痛了李夜。他上前一步,与苏砚并肩,目光锐利如刀:“既然你要证据,我们就去拿证据。”
“去哪里拿?”理性网络代表询问。
“去那里。”李夜抬手,指向全息星图上那片正在被深渊扭曲、模仿绝对进化网络的星域边缘,“去‘理念交界处’,近距离观测深渊的模仿机制,同时,测试我们的‘理情维度’能否在它的核心影响下存活。”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变色。那无异于将自身投入绞肉机,是九死一生的疯狂行为。
“太危险了!”情感网络代表惊呼。
“留在这里,在猜疑和内耗中等待毁灭,同样危险。”苏砚平静地接口,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编序者的职责是修复与编织。如果现有的结构无法抵御冲击,那就去找到方法,编织出更坚韧的结构。我们需要第一手的数据,需要亲身体验那种扭曲,才能找到反击的钥匙。”
明看着他们,深知这可能是打破僵局、挽回信心的唯一途径。他缓缓颔首:“学宫会为你们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
“我和你们一起去。”青蘙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中捧着一个培育舱,里面是几株散发着微弱理情光芒的心逻藤幼苗,“它们需要实地测试。而且,我的生命感知或许能捕捉到纯能量模仿无法触及的细节。”
袁客师也站起身,将一枚记录着古老符文和推论的玉简交给苏砚:“带上这个。创造者分裂的秘密,或许能帮助你们理解那片扭曲之地的底层规则。老朽在此,会与辩机继续梳理古籍,等待你们的发现。”
辩机双手合十,轻声诵念,一道微不可察的宁静佛光加持在三人身上,旨在守护他们的心神,免受极端负面情绪的侵蚀。
没有过多的告别,准备在紧张的数小时内完成。苏砚、李夜、青蘙登上一艘特制的小型侦察舰——“界梭”。这艘飞船凝聚了七网络联合技术的精华,尤其加强了基于“可能性锚定”技术的维生系统,是他们在扭曲时空中的唯一依靠。
界梭无声无息地滑出学宫空港,化作一道流光,投向那片连星光都被扭曲、吞噬的黑暗疆域。
航行是压抑的。越是靠近目标,舷窗外的景象就越是诡异。正常的星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极端理念被具象化、物质化后又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怪诞景象。有时能看到机械触手与血肉器官共生,有时则是绝对秩序的光栅与彻底混沌的漩涡相互撕扯。这里是被深渊“消化”过程中的残渣,是文明被解构的坟场。
“我们进入交界区了。”李夜紧盯着探测器,上面的读数疯狂跳动,“深渊的模仿力场正在增强。小心,它可能会直接攻击我们的意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股冰冷的、带着绝对进化冷酷淘汰意味的精神波动,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在界梭的外壳上。飞船剧烈震颤,维生系统发出警报。
“它在试图同化我们!”青蘙脸色发白,她手中的心逻藤幼苗开始剧烈颤抖,几何叶片出现扭曲,情感脉络的光芒也变得黯淡。
苏砚立刻将编序之力扩展到整个飞船,如同为界梭镀上一层金色的、不断自我修复的薄膜,顽强地抵抗着外界的侵蚀。“李夜,找到模仿力场的核心频率!”
李夜的双眼化为纯粹的银白色,因果视觉穿透层层扭曲,直视本质。“左前方!那个不断自我优化的恒星残骸!它就是模仿‘绝对进化’理念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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