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在令人焦虑的等待后,陆续传来。
自由星尘的回应最快,也最…混乱。 信息流由无数碎片化的个体意念拼接而成,充满了跳跃的思维、即兴的比喻和毫不掩饰的怀疑:“联合?听起来像是个新笼子!”“你们的‘学宫’像个大蜂巢,不,比蜂巢还糟,蜂巢至少没那么多规矩!”“不过…讨厌那些铁壳子(指归一统御)是真的…那个黑乎乎的跳舞的云(指熵影)有点意思…保持频道清洁,也许可以聊聊怎么给铁壳子找点乐子…”
灵感蜂巢的回应则是一段极其密集、充满自我辩论色彩的意识湍流。 它在信息中激烈地讨论共同体的“协同”是否扼杀了真正的“创意爆炸”,批评展示塔的结构“过于工整”,但同时又对熵影的“混沌星云”表现出狂热兴趣,称之为“绝妙的矛盾艺术品!”。最后,一段相对稳定的共识浮现:“可交换‘对抗逻辑静默’的偏门技巧。需分享更多‘矛盾造物’(指熵影及协同创新案例)的深层激发数据。拒绝任何形式的‘协同流程标准化’讨论。”
远古回响的回应最慢,也最微弱。 如同风中飘散的耳语,断断续续,带着时光磨损的沙沙声:“光…被保存了…记忆…没有完全死去…很好…威胁…来自忘却与抹除…我们…记得…许多被抹去的…形态…或许…有些碎片…对你们…有用…交换…需要…稳定的‘记忆载体’…帮助我们…固定…一些即将消散的‘回响’…”
三个回应,三种态度,但都没有直接拒绝。这对于共同体而言,已经是宝贵的突破。
初步的、极其有限的合作框架在小心翼翼的谈判中搭建起来:
与“自由星尘”建立不固定频道的“混乱战术交流”,主要分享一些给“归一统御”制造非致命性麻烦的“恶作剧”级思路。
与“灵感蜂巢”进行特定领域的“创意抗压技术”交换,共同体提供部分熵影星云的非核心动态数据,换取一些抵抗“逻辑静默场”的偏门意识技巧。
与“远古回响”的接触最为谨慎,尝试提供一些稳定的、低负荷的信息存储介质(经过严格净化),换取一些关于已被毁灭文明的古老信息片段,特别是可能与源初碎片或“绝对秩序象限”早期行为相关的模糊记载。
“星火同盟”,就在这种极其脆弱、各怀心思、互不信任却又因共同威胁而勉强连接的状态下,悄然诞生了。它没有盟约,没有共同领袖,甚至没有稳定的沟通平台,只是几簇在凛冽寒风中摇曳的、试图彼此照亮一点的孤立火苗。
但就是这点点星火,让明,让所有知情的核心成员,感到了一丝不同。他们不再是完全孤独的坐标。在这片崇尚统一与效率的冰冷宇宙中,还有别的“异类”在挣扎,在坚持自己“不合理”的存在方式。
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消息严格控制在核心层。他们深知,这个“同盟”目前比玻璃还脆,任何过度的期待或外部压力,都可能使其瞬间破碎。
而在学宫的边缘,苏砚望着星空,心中却生出一个念头:这些星火般的网络,各自秉持着如此迥异的理念…它们之间,是否也存在着某种…尚未被发现的、更深层的联系?抑或,它们的“差异性”本身,就是对抗“绝对统一”的最丰富武器库?
他隐隐觉得,“星火同盟”的意义,或许远不止于眼前的互助。它可能是一颗种子,一颗在未来可能孕育出某种超越现有所有单一理念的…全新可能性的种子。
只是现在,这颗种子还需要在严寒与夹缝中,艰难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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