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店里弥漫的香氛早已被浓重的血腥气彻底覆盖。杜杰挂断小玲那通语无伦次的电话，眼前的景象比听筒里的哭喊更加触目惊心。试衣间门口…
那滩暗红色的血液仍在缓慢地扩大边界，粘稠得如同融化的沥青，在柔和的射灯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店员小玲瘫坐在几步外的地上，背靠着挂满蕾丝样品的展示架，双手死死捂住嘴，肩膀剧烈地耸动，无声的眼泪冲刷着她精致的妆容。
“警察马上就到！他们马上就到！”
她看到杜杰的目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地重复着，眼神却空洞地钉在那扇渗血的门上。
杜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不断渗出血液的镜框缝隙。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小玲，冷静点。告诉我，摄影师怎么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玲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颤抖：“是……是给菲菲姐拍过照的陈老师……陈默。
他……他昨天下午来过店里，说是要补拍几张样片细节……后来……后来就没人看见他离开了……今天早上，他的工作室打电话来，说他没去上班，手机也关机……然后……然后我就发现这里……”她再次指向试衣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他昨天在这里做了什么？”
杜杰追问，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他……他就进了这间试衣间，”小玲的声音带着恐惧，“说光线好，要拍那面镜子的细节……他进去后关上了门……大概待了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脸色……脸色很难看，很白……我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收拾东西就走了……然后……然后今天就这样了……”试衣间。镜子。又是镜子。杜杰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虚掩的门，门缝下的血迹像一条蜿蜒的毒蛇。陈默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拍到了什么？他为什么消失？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店内死寂的恐慌。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很快赶到，封锁了现场，开始询问小玲和杜杰。杜杰隐去了监控录像和手机录音的部分，只说了收到匿名婚纱礼盒以及菲菲的异常梦游，重点描述了发现试衣间渗血的经过。警察对“镜子渗血”的说法显然持保留态度，更倾向于调查陈默的失踪案以及可能的刑事案件现场。杜杰被要求暂时离开现场。走出婚纱店，午后的阳光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陈默的失踪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那个摄影师，他接触过那面诡异的镜子，他拍下了什么？那些照片，会不会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他想起菲菲说过，三个月前他们正是在“永恒誓言”试的婚纱，当时为他们拍摄样片的摄影师，正是陈默。杜杰立刻驱车赶往陈默位于城郊的工作室。工作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狼藉。电脑主机箱被拆开，硬盘不翼而飞。抽屉被拉开，文件散落一地。显然有人先他一步，并且目标明确——拿走了存储设备。杜杰的心沉了下去。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碎纸篓里。里面堆满了揉成团的废纸和打印失败的样片。他蹲下身，仔细翻找。大部分是风景或者其他人像的废片。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张被揉皱的、边缘沾着些许暗红色污渍（像是咖啡渍）的六寸照片滑落出来。照片的主角是菲菲。背景正是“永恒誓言”那间VIP试衣间，那面巨大的落地镜清晰可见。菲菲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并非婚纱），侧身对着镜子，似乎在整理头发，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这是一张很普通的试衣间抓拍。但杜杰的呼吸瞬间停滞了。照片上，菲菲的头部位置，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有一个极其模糊、半透明的人影轮廓，像曝光失误产生的重影，又像……一个紧贴着她站立、几乎与她重叠的幽灵。那人影的轮廓极其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似乎也穿着裙子，头部微微歪向菲菲的方向。更让杜杰浑身血液凝固的是照片中菲菲的眼睛。由于是侧脸，她的眼睛并没有完全看向镜头。但就在那微微低垂的眼睑下，本该是深棕色的瞳孔区域，在照片上却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冰冷的银白色！那不是反光，而是整个虹膜仿佛被一层流动的水银覆盖，透出一种非人的、无机质的诡异光泽。杜杰的手指死死捏住照片边缘，指节发白。他猛地想起监控录像里镜中倒影那两点冰冷的、直视摄像头的“眼睛”。银白色……一模一样的银白色！陈默拍到了！他拍到了菲菲身上的异常！拍到了那个“东西”存在的证据！这就是他脸色惨白厉害的原因？这就是他失踪的原因？有人不想让这些照片曝光！杜杰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收进口袋，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必须告诉菲菲，必须……但他该怎么开口？告诉她，照片里的她瞳孔变成了银色，身边还站着一个模糊的鬼影？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菲菲打来的。杜杰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杜杰……”菲菲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刚哭过，“你在哪？婚纱店那边……怎么样了？小玲刚才给我打电话，语无伦次的……我好害怕……”“没事了，警察在处理。”杜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我找到点线索，关于那件婚纱的。菲菲，你还记得我们当初选定的婚礼场地吗？‘云顶花园’那个玻璃礼堂。”“记得啊，怎么了？”菲菲的声音带着困惑。“我……我想再去看看，也许能找到点灵感，或者……或者能想起什么。”杜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你能……能陪我一起去吗？”他需要带她离开那个被镜子包围的家，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告诉她照片的事。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菲菲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顺从，“我等你。”“云顶花园”位于城市边缘的山麓，以巨大的玻璃穹顶礼堂和开阔的草坪闻名。当杜杰开车载着菲菲抵达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巨大的玻璃建筑镀上一层金红色，本该是浪漫的景象，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寥和压抑。菲菲一路上都很沉默，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杜杰几次想开口提照片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口袋里的那张照片，像一块不断散发着寒气的冰。婚礼策划师早已在礼堂门口等候。寒暄几句后，杜杰借口想独自看看场地细节，让策划师先带菲菲去休息室喝点东西。看着菲菲纤弱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杜杰立刻转向策划师，压低声音：“王经理，除了主礼堂，这附近还有没有比较特别的房间？比如……存放旧物或者设备的地方？”王经理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