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或者说他残留的影像,带来的信息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这间尘封的密室。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那个精密的多面体模型缓缓旋转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嗡鸣,以及基座上三件遗物散发的微光,证明时间仍在流淌。
“混沌本源……灯塔是缓冲器……路径断裂……铭文散失……”铁面低声重复着关键信息,坚毅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深深的阴影。真相比他想象的更沉重,这不仅仅是一个失控的科研项目,而是一个足以颠覆现有世界认知的、关乎现实维度的灾难性错误。而他们,甚至整个人类,至今仍生活在这次错误引发的余波之中。
灵狐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件遗物,最终定格在那个密封的金属匣子上。“代价?什么代价?修复这个系统,关闭那个该死的通道,需要付出什么?”
陈启明的投影似乎预料到这个问题,他沉默了片刻,影像微微波动,声音中的沧桑感更浓:“‘秩序之钥’是权限核心,但也是一种……束缚与过滤器。完整的钥匙,配合全部铭文和修复的路径,可以重启‘守护者’,并尝试重新校准‘灯塔’,关闭或至少稳定与混沌本源的连接通道。但这个过程,需要巨大的能量引导,以及对混沌侵蚀的‘净化’。”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夜枭,看向他手中灰暗的钥匙。“你们带来的‘秩序之钥’……它曾被使用过,而且是以一种极其危险、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中断了某种深度侵蚀进程。它的核心能量已近枯竭,秩序铭文严重磨损。用它来执行重启,成功率……极低。而且,作为‘钥匙’的持有者和激活者,其意识将首当其冲,承受来自混沌侧的反噬与‘守护者’系统重启时的庞大信息流冲击。轻则精神重创,记忆破碎;重则……意识被混沌污染吞噬,或与不完整的系统融合,成为新的不稳定因素。”
夜枭的心猛地一沉。母亲临终前那苍白的脸庞,眼中深切的痛苦与不舍,再次浮现。她不是简单地“使用”了钥匙,而是用它做了什么,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暂时“关闭”或“压制”了某种东西,救下了小雨?还是……救下了当时年幼的自己?这钥匙的残破,铭文的缺失,难道都是为了保护他?
“没有其他办法吗?如果集齐其他铭文碎片,找到修复路径的方法,用更安全的方式……”夜枭追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理论上有。”陈启明点头,“集齐至少三枚核心铭文碎片,可以尝试初步唤醒部分‘守护者’功能,获得更详细的指引和更安全的操作协议。修复主要能量通路,能大幅降低重启风险。但‘混沌之牙’……或者说,被混沌侵蚀吸引而来的那些狂信徒,他们的目标恰恰相反。他们崇拜混沌,渴望通道彻底洞开,渴望‘吾主’(很可能是某个在混沌侵蚀中诞生或被扭曲的强大存在)降临。他们会不惜一切阻止修复,甚至可能尝试利用残留的系统反向扩大通道。你们遭遇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他看向基座上的三样东西:“这里保存的,是‘路径铭文(碎片二)’,记录着通往‘灯塔’主结构及部分备用能源节点的安全路径信息,也包含一部分‘守护者’基础协议代码。这个‘灯塔结构模型’,是动态模拟核心,能帮助你们理解‘灯塔’内部构造和能量流动。而这个密封匣……里面是项目封存前,一份关于‘混沌本源’基础特性及最初侵蚀事件的绝密观察报告,以及……我个人的研究手记,包含一些未被验证的、关于‘意识海’与‘混沌’相互作用的猜想,或许……能对救治深度污染者提供一丝微弱的思路。这也是我唯一能留下的……赎罪。”
赎罪。这个词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我们如何带走它们?”铁面问出了实际问题。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基地方向不明,混沌之牙的威胁如影随形。
“‘铭文碎片’和‘模型’需要‘秩序之钥’的临时授权进行绑定,绑定后只有钥匙持有者可以安全接触和使用。密封匣有物理锁,密码是……”陈启明说出一串复杂的数字和符号组合,“……开启后,请谨慎阅读。里面的信息,可能比混沌本身更让人……动摇。”
他最后看向夜枭,影像开始变得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孩子……我能感觉到,钥匙与你血脉相连。上一个持有者……她做出了选择,付出了代价。现在,选择权交到了你手中。修复,可能意味着牺牲与未知的风险。但任由通道继续泄露,混沌侵蚀扩散,终有一日,现实的结构将被彻底扭曲,万物归入永恒的混乱与疯狂。愿秩序……指引你的道路。”
话音落下,陈启明的投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化作点点光尘,彻底消失在这间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密室中。只留下基台上悬浮的三件遗物,和三个沉默不语、心潮起伏的探索者。
“先按他说的做,绑定遗物,带走资料。”铁面打破了沉默,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然后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不宜久留,外面的战斗和这里的激活,可能已经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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