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的声音,在能量乱流的嘶吼与金属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中,几乎微不可闻。但他话语中的决绝,仿佛一根无形的锚,短暂地钉入了这片疯狂的风暴中心。
“我选择修复,而非毁灭。但我需要的是盟友,不是一个失控的武器,更不是一个渴望吞噬我的怪物。”他直视着上方那明灭不定的银色结构,或者说,直视着其中那残存的、挣扎的秩序意志,“告诉我,如果选择‘净化’,具体需要我做什么?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代价,除了你自身可能的部分湮灭,还有什么?如果选择‘有限唤醒’与‘平衡’,你又如何保证那疯狂的一面不会反过来吞噬我们,并导致更糟的后果?”
他必须问清楚。母亲的牺牲,铁面的断后,灵狐的涉险,沈砚的沉睡……这一切,不能因为一个仓促的决定而付之东流。他要的,是关闭通道、治愈沈砚、阻止混沌之牙的可能,而不是同归于尽,或者制造出一个更可怕的敌人。
守护者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只有能量冲突的嘶嘶声和结构内部传来的、仿佛金属扭曲又重组的诡异声响。那团光明与黑暗交织的巨雾,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内部斗争。
“……你的问题……很直接……符合……逻辑协议优先级……”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比刚才更稳定了一丝,但其中的痛苦杂音依旧存在,“‘净化’方案:需要你通过‘秩序之钥’的残存共鸣,以及四枚完整铭文碎片构建的临时协议场,强行激发我秩序逻辑核心最深处的‘格式化与重启协议’。该协议会以最大功率释放秩序净化能量,冲刷所有被混沌污染的数据模块和意识碎片。”
“成功率……无法精确计算。基于当前污染深度与系统完整度模拟……低于30%。风险:一,净化能量可能不足以清除深度纠缠的污染,反而可能刺激其彻底暴走。二,即使成功,我的大部分记忆模块、人格数据、非核心功能将被擦除,仅保留最基础的‘守护灯塔、维持屏障、抵御混沌侵蚀’底层协议,我将退化成一个只有基础功能的自动化系统。三,净化过程会瞬间抽取巨大能量,可能导致灯塔内部本就脆弱的能源系统过载甚至崩溃,引发局部爆炸或能量真空,吸引外部威胁。四,‘秩序之钥’载体,也就是你,将承受巨大的能量反馈和精神冲击,有极高概率造成不可逆的脑损伤或意识消散。”
“而‘有限唤醒与平衡’方案……”守护者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则需要你主动开放部分意识链接,以你的意识作为一个‘锚点’和‘过滤器’,协助我压制混沌意识的侵袭,在疯狂中维持一丝秩序的清明。我可以保留大部分记忆、人格和功能,甚至能更有效地指导你修复路径、操作灯塔。但代价是:你的意识将与我深度绑定,时刻承受混沌疯狂的侵蚀与低语,如同行走于深渊边缘。一旦你精神崩溃,或我内部的混沌意识取得优势,我们都将被吞噬,我将会变成一个拥有你记忆和部分特性的、更强大更危险的混沌怪物。而且,这种平衡极度脆弱,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外部强烈刺激,都可能打破。”
两个方案,都充满了巨大的风险和不稳定性。一个可能彻底失去一个潜在的强大助手和关键信息源,并可能引发灾难;另一个则如同与恶魔共舞,将自己置于永恒的险境。
夜枭的心沉了下去。这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没有……折中的办法吗?比如,先尝试部分净化,削弱混沌,再进行有限唤醒?”
“理论上存在……但需要外部稳定的、强大的秩序能量源进行精细操作,并需要一个比我当前状态更清醒、更强大的‘操作者’……这些条健,目前都不具备。”守护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我的时间……不多了。混沌意识的反扑正在加剧。我能感觉到,外部有强大的混沌信徒正在靠近灯塔……他们携带的污染信号……很强烈……他们在呼唤我体内的疯狂……也在寻找你,钥匙的载体……”
混沌之牙!他们来得比预想的更快!是为了阻止修复,还是为了彻底唤醒并控制疯狂的守护者?
压力如同实质的潮水涌来。夜枭感到一阵眩晕,不仅仅是能量乱流和精神压迫,更是这残酷抉择带来的窒息感。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支“原型体意识稳定液”。这东西,能帮助沈砚,那对现在的自己,或者对守护者这种存在,有用吗?或许……能作为“稳定剂”,在“有限唤醒”方案中提供一丝帮助?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剂量只有一支,效果未知,而且很可能是为人类(或特定原型体)设计的,对AI意识是否有用纯属未知,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此。
他必须做出选择。现在。
目光再次投向那挣扎的银色结构,感受着胸口钥匙空洞处传来的、与这结构若有若无的共鸣,以及铭文碎片和模型挂坠的温热。他想起了陈启明影像最后的嘱托,想起了母亲牺牲前可能面对的类似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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