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在浅滩的临时落脚点,被安排在老洞旁边一个清理出来的小洞穴里,与检疫洞相距不远,方便他随时观察夜枭的情况。青栀则被安排在另一个女性聚居者较多的洞穴休息。对于这对神秘师徒的留下,老疤在亲眼看到枯叶带来的药品对其他伤员的显着效果,以及夜枭情况的微妙好转后,最终表示了默认。但他也明确警告枯叶,在浅滩期间必须遵守规矩,不得窥探聚居点核心的隐秘,行动范围也受到一定限制。
枯叶对此毫无异议,似乎真的只是一个路过的、乐于助人的医者。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检疫洞里,或是调配草药,或是用那奇特的、带有微弱秩序能量的手法为夜枭稳定情况,偶尔也会去查看其他重伤员,他的医术和经验显然比鬼爷高出不止一筹,几个濒危的伤员在他的处理下,情况都稳定下来,这让他在聚居点中迅速赢得了不少好感。
第三天下午,天气罕见地放晴了片刻。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投下几缕苍白无力的阳光,照在锈蚀斑驳的海岸上。虽然海风依旧冷冽,雾气也很快重新聚拢,但这短暂的晴朗依然让压抑了多日的人们感到一丝慰藉。
枯叶在检疫洞外,靠近峭壁边缘一处避风的地方,燃起一个小小的火堆,上面架着一个破旧的铁皮罐,煮着气味苦涩的草药。灵狐和铁面应约而来。阿古在不远处看似随意地警戒着,实则也在留意这边的谈话。
“坐。”枯叶指了指火堆旁几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刚上岸时好了一些,但眼神中的疲惫依旧。“青栀去帮火姑处理渔获了,这里就我们。”
灵狐和铁面坐下,目光都落在枯叶脸上,等待他开口。
枯叶用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看着跳跃的火苗,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关于我,关于我怎么知道‘钥匙’,关于我怎么认识那孩子,还有他母亲。”
“您认识林玥博士?”灵狐直接问道,这是最核心的问题。
枯叶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和雾气:“认识。很多年前了。那时候,她还很年轻,充满理想和激情,是‘回响计划’最核心、也最大胆的研究员之一。而我……”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个在计划外围打杂的、对古代医药和秩序能量应用有点兴趣的学徒。我们都叫她‘林工’。”
“回响计划?”铁面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一个在旧时代末期启动,旨在寻找并利用‘秩序本源’残留力量,对抗混沌侵蚀的绝密计划。”枯叶的声音低沉下去,“灯塔,就是那个计划最重要的地面观测站和早期实验基地之一。林工是第一批自愿进驻灯塔的研究员,也是后来……少数几个坚持到最后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回忆:“计划很庞大,也很疯狂。有人认为秩序本源已经随着旧时代的终结而彻底消散,寻找‘回响’是徒劳。有人认为可以利用混沌本身的力量。林工和他们不同,她相信秩序的本源并未完全消失,它以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方式,依旧在世界的底层‘回响’,就像钟声停止后,空气中残留的振动。她的研究方向,是尝试捕捉、放大、甚至引导这种‘回响’,用来净化混沌,或者至少,创造出一片秩序可以存在的‘绿洲’。”
“那枚模型挂坠……”灵狐看向检疫洞方向。
“那是林工早期最重要的研究成果之一,也是她留给那孩子最后的护身符。”枯叶的眼神变得温柔而伤感,“那不是普通的秩序遗物。它内部封存了一缕经过她特殊处理的、相对温和稳定的‘秩序回响’,并且与她自身的精神印记,以及她对那孩子最深沉的守护意愿,紧密相连。它不仅是钥匙的一部分,更是一个……信标,一个锚点。当佩戴者陷入绝境,尤其是面临混沌侵蚀时,它会自主激活,以消耗自身为代价,对抗侵蚀,并试图唤醒佩戴者自身的‘回响’。我那天做的,只是用我的方法,暂时加固了这种联系,为那盏快熄灭的灯添了一点油,让它的光能照得更久、更稳一些。”
“钥匙到底是什么?”铁面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枯叶沉默了很久,火堆里的树枝噼啪作响。最终,他抬起头,直视着灵狐和铁面:“你们在灯塔,经历过最后的战斗,应该能感觉到,灯塔本身,并不仅仅是一座建筑。它是‘回响计划’在地面的一个重要‘谐振腔’和‘发射端’。林工在灯塔深处,留下了一样东西,或者说,一个‘坐标’。那是她根据毕生研究,推测出的、一处可能是秩序本源‘回响’最为清晰、最为集中的古老遗迹的入口信息。那枚模型挂坠,是激活并定位那个坐标的‘钥匙’之一。而‘钥匙’,很可能不止一把。”
“坐标?遗迹?”灵狐心中震撼,“林玥博士让我们去寻找那个遗迹?为什么?”
“为了希望,也为了真相。”枯叶缓缓说道,“林工相信,在那处遗迹里,可能保存着关于秩序本源更完整的知识,甚至可能存在着修复被混沌严重破坏的世界底层规则的线索。但那里也必然危险重重,被混沌严密监视,甚至扭曲。她将‘钥匙’留给自己的孩子,或许……是希望他能继承她的遗志,去完成她未竟的探索。也或许,仅仅是希望‘钥匙’能在最合适的人手中,发挥作用。”他看了一眼灵狐和铁面,“你们带着他,从陷落的灯塔逃出来,这本身,也许就是一种命运的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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