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被废,其宫苑查封,涉案人等或死或囚,一场席卷宫廷的风暴似乎暂时告一段落。然而,那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波澜,却化作无数暗流,在宫墙内外更深处涌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诡异宁静,以及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等待下一次爆发前的死寂。
林枫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某种“正常”。他依旧每日往返于凝曦殿、东宫与坤宁宫之间,为朱雄英巩固调理,为马皇后缓解沉疴。朱雄英经过此番波折,似乎更加懂事,对林枫也愈发依赖。马皇后的病情在林枫的精心调治下,虽未根治,但状态平稳,让朱元璋和朱标都稍感宽慰。
然而,林枫能清晰地感受到,投向自己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敬畏,有感激,有嫉妒,更有深深的忌惮。他如今不仅是救治皇嗣的功臣,更是亲手将一位太子侧妃扳倒的“煞星”。无人敢再轻易招惹他,但也无人敢与他过分亲近。他便在这无形的孤岛中,继续着自己的使命。
太医院内,气氛更是微妙。张永被打入天牢,其下场可想而知。陈守呈称病告假,许久未曾露面。院使胡磬见到林枫时,脸上的笑容客气得近乎谄媚,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疏离。其余御医更是敬而远之。林枫乐得清静,将更多时间投入到对紫髓石和各类医药的研究中。
这日,他正在药室内尝试将紫髓石的那股“镇魂安魄”的波动,与几种安神药材进行共鸣试验,希望能找到增强药效或开发新用途的方法,王寅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先生,太子殿下派人送来些东西。”
林枫放下手中的器具,走出药室。只见殿外站着两名东宫内侍,捧着两个锦盒。
“林先生,”为首的内侍恭敬道,“殿下感念先生辛劳,特命奴婢送来高丽参两支,南海珍珠一斛,聊表心意。殿下还让奴婢传话,言道‘宫中初定,先生劳苦功高,暂且安心休养,待父皇另有封赏’。”
锦盒打开,人参品相极佳,珍珠圆润光泽,皆是价值不菲之物。朱标的赏赐和安抚之意不言而喻。他是在告诉林枫,你的功劳我记得,但现在风头正劲,暂且低调,更大的恩赏在后头。
林枫神色平静,拱手谢恩:“请代微臣叩谢殿下厚赐。微臣定当恪尽职守,不负殿下期望。”
送走内侍,林枫看着那两盒珍宝,心中并无多少波澜。金银赏赐于他而言,远不如多几分自保之力,或是多揭开一分紫髓石的秘密来得实在。
他更在意的,是朱标那句“宫中初定”。这“初定”二字,何其勉强。吕氏虽倒,但其留下的权力真空,其背后可能残存的势力,以及那依旧逍遥法外的昙摩罗识,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果然,就在吕氏被废的第五日,毛骧再次于深夜造访凝曦殿。他神色比以往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林御医,情况有些不对。”毛骧开门见山,声音低沉。
“毛指挥请讲。”林枫心中一凛。
“吕氏宫苑查封后,我们对其所有人员进行了反复甄别审讯,也对其财物、信件进行了彻底清查。然而,关于昙摩罗识及其背后网络的核心信息,几乎一无所获。钱嬷嬷等人所知有限,吕氏本人更是咬紧牙关,只承认御下不严、受人蒙蔽,对幽昙来源、紫髓石奥秘等关键问题,一概推说不知,或是语焉不详。”毛骧眉头紧锁,“这不合常理。吕氏与此事牵扯如此之深,岂会对核心机密毫不知情?除非……”
“除非她并非真正的核心,或者,有人在她落网之前,就已经切断了与她联系的关键渠道,甚至……清理了部分知情人?”林枫接口道,这正是他之前的担忧。
“不错!”毛骧点头,“而且,我们根据之前掌握的线索,对那家当铺以及所有可能与昙摩罗识有关的据点进行了突袭和监控,皆一无所获。此人仿佛人间蒸发,其党羽也似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这绝非寻常的隐匿,更像是……一种有组织的、彻底的撤退和潜伏。”
林枫沉吟道:“如此看来,昙摩罗识背后的势力,其组织之严密、反应之迅速,远超我等预期。他们似乎有一套完善的应急机制,一旦某个节点暴露,便能迅速断尾,保全核心。”
“正是如此。”毛骧叹了口气,“如今明面上的线索几乎全断,追查陷入了僵局。陛下对此……颇为不满。”
朱元璋的耐心是有限的。他给了毛骧和林枫极大的权力和支持,若不能尽快拿出更实质性的成果,恐怕……
“还有一个情况。”毛骧压低了声音,“我们安排在乌斯藏、西域方向的暗桩,近日传回一些零散消息,似乎那边的一些隐秘教派和部落,近期也有些异动,仿佛在寻找或等待什么。时间点上,与昙摩罗识的消失颇为巧合。”
域外异动!林枫心中一紧。这进一步证实了昙摩罗识背后势力的庞大与跨地域性。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局限于大明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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