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带着灰烬味吹过山口,张林骑在马上,身后是整列肃立的亲卫队。他没有穿铠甲,只披了件深色外袍,腰间佩剑未出鞘。马蹄踩在碎石路上发出闷响,前方寨门已塌,断木横斜,几面残旗挂在土墙上,风吹不动。
敌寨门前,一人跪在尘土中,身后站着几十个衣甲不整的士兵。他们低着头,没人说话。张林下马,脚步沉稳地走向那块事先搭好的高台。亲卫递上竹简,是他昨夜写下的条款。
“打开帅印匣。”他说。
一名文书兵上前,掀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枚铜印,印面朝上,刻着“边山盟主”四字。张林没伸手去拿,只看了一眼,点头。
“粮册簿。”
另一人捧出三本账册,纸页泛黄,边角磨损。张林翻了两页,停在存粮记录那一栏。数字与他昨日所得情报一致,误差不到三成。
“兵员名册。”
最后一本册子打开时,有几页被撕过,但总数仍在。张林合上册子,抬头看向跪着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陈九。”那人声音低哑,“原为边山盟左护法,代主公……受降。”
“你家主公呢?”
“重伤昏迷,抬不动。”
张林没再问。他知道对方已经没有筹码。但他也知道,有些人就算输了,还想留点东西。
“你们刚才提的条件,我听到了。”他说,“共治边界,保留千人私兵。这两条,想都别想。”
陈九抬起头,脸上有道旧疤。“将军既然已胜,何必赶尽杀绝?我们愿交出资源,只求留下一点根基。”
“根基?”张林冷笑,“你主昨夜还能调三百人守后山小路,今天就说只剩几十残兵。你当我是瞎的?”
他转身,对亲卫说:“带上来。”
两名绑着绳索的男子被押到台前,膝盖被踹在地上。他们是昨夜被抓的传令兵,衣服上有泥,脸上有伤。
“念。”张林说。
一名文书兵展开密信,大声读出内容:请求东岭部支援,称张林军粮尽兵疲,只需拖住两日便可反扑。信末盖有边山盟暗纹印。
台下一片死寂。
张林看着陈九。“这两人是你派的?”
陈九低头不语。
“我不杀俘。”张林说,“但也不容欺。今天这份条约,不是谈出来的,是我定的。你们只有两个选择:签,或者等我重新打一遍。”
他拿起竹简,一条条念下去:
“第一,边山盟即日起解散,所有武装归我军接收;
第二,原高层管理人员登记备案,听候调遣;
第三,土地、粮仓、铁坊、马厩等资源由我方派员接管;
第四,愿意留下的士兵编入辅役队,日供两餐,伤者医治;拒绝者可离境,但不得带武器。”
念完,他把竹简递给文书兵。“让他们签字画押。”
陈九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你说需要三天时间清点物资,安抚部众。”张林打断他,“可我刚看过账册,粮仓出入清晰,误差不足三成。百姓也没骚乱。你要安抚谁?要清点什么?”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这是荀彧拟定的《归附区善后十二条》。从今天起,这里设监察使一人、粮务官二人、抚民吏三人,即刻入驻。你们配合也好,不配合也罢,政令照常推行。”
陈九脸色变了。
张林不再看他,转头下令:“开粮车。”
五辆牛车被推到台前,车厢打开,露出一袋袋干饼和盐包。亲卫搬下食物,当场分发给投降士兵和附近闻讯赶来的村民。有人接过饼,手还在抖。一个孩子抱着半块饼跑开,被人拦住,亲卫说:“都发,不够再运。”
“凡愿编入辅役者,现在站出来。”张林说,“伤者随医官走,免费治伤。农具我们会发还,种地免税一年。”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犹豫,有人往前走。投降士兵中有十几个走出队列,站在了另一边。
陈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残兵,发现不少人眼神已经变了。
“签字吧。”张林说,“再拖下去,连签字的资格都没有。”
陈九终于伸手,接过笔,在竹简背面按下指印。
文书兵立刻抄录副本,一份交张林,一份留底,一份贴在寨门前的木板上。
张林收起原件,走下高台。他没有停留,直接走向三大资源点——粮仓、铁坊、马厩。
粮仓门口,守门的老卒低头让开。张林走进去,里面堆满麻袋,角落有老鼠洞,但粮食保存完好。徐晃带的工程队正在登记数量,一笔笔记在册上。
铁坊里炉火已灭,工具整齐摆放。一名工匠头目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张图纸,藏在袖中。张林看见了,没说话,只让登记官继续记录。
走到马厩时,发现少了十几匹好马。张林问:“良驹名录在哪?”
没人回答。
他扫视一圈,最后看向那个一直跟在后面的瘦高男子。那人穿着普通皮袄,但手指粗糙,掌心有茧,是常年握缰绳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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