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岐仿佛已经预见到两个“问题儿童”作家坐在一起的奇妙场景了。
两人又就第四卷的大纲和几个关键剧情点讨论了一会儿。
土岐不愧是资深责编，提出的建议虽然严格但都切中要害，让夜无月也收起了几分玩笑心态，认真记下要点。
咖啡见底，正事也聊得差不多了。土岐看了看表。
“时间不早了，水无菌月老师，今天辛苦你了，还特意跑一趟书店帮忙。后续事宜我们邮件联系？”
“没问题，土岐桑也辛苦了。”夜无月起身。
两人结账走出咖啡厅。夜无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店内，只见泉此方正端着空盘子，脚步轻快地走向后厨。
此方似乎也感觉到了视线，在即将消失在门帘后的瞬间，微微侧头，对着夜无月的方向，飞快地比了个“V”字胜利手势，嘴角还勾起一抹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笑容，随即身影没入后厨。
夜无月哑然失笑，摇摇头。这家伙，打工也不忘搞怪和玩梗。
× × ×
回到藤代书店，里面的顾客已经少了很多，只剩下零星几人。
夜无月刚踏进店门，就听到角落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哀叹：
“啊…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已经飘走了…”
循着这怨念深重的声音望去，只见比企谷八幡正以一种宛如被抽掉了全身骨头的姿势，“瘫”在一堆用来垫高促销展台的硬纸板箱上。
他整个人像一滩被烈日晒化了的史莱姆，那标志性的死鱼眼此刻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高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已经燃尽了呢。
“哟，八幡，还活着吗？”
夜无月走过去，轻轻踢了踢比企谷的小腿。
比企谷的眼珠子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聚焦在夜无月脸上。
“夜无月！”
“你这个恶魔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贴海报被风吹跑…追海报撞到路人被大妈骂…回来继续贴…海报不够去仓库搬…箱子砸到脚海报贴歪了…被学姐温柔地要求重贴…”
比企谷每说一句，语气就更幽怨一分。
“然后…又被叫去整理被翻乱的书架…扶起被熊孩子撞倒的书堆…给迷路的老奶奶指路…最后…还被当成临时收银员，差点把顾客买的《母猪产后护理》刷成《霸道总裁爱上我》”
比企谷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发出灵魂拷问：
“这真的是高中生的放学后该干的事吗？！藤代书店…根本就是披着书店外衣的血汗工厂吧！水无菌月老师！你的新书，是用我们这些临时工的骨血印出来的吗？！”
夜无月看着比企谷那副仿佛刚被大运来回碾过三遍的凄惨模样，努力绷着脸，但肩膀还是忍不住微微耸动。
你继续说，我在听，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会憋不住笑，除非忍不住。
“噗！”
夜无月实在憋不住了，笑了声。
他弯腰捡起比企谷脚边的书包，又从里面掏出一本崭新《隔壁的川妹子时不时用四川话发癫》。扉页上还有龙飞凤舞的“To 比企谷：感谢今日援手！——水无菌月”的签名。
“喏，说好的特装签名版，热乎的。”
夜无月把这份带着某人血泪的“谢礼”塞进比企谷怀里。
“还有，”
他看着比企谷生无可恋的脸，忍着笑补充道。
“为了深切慰问八幡大人今日做出的卓越的贡献，待会儿请你吃寿司，管饱。”
比企谷沉默了几秒，手指无力地摩挲着光滑的书封，然后认命般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要吃最贵的金枪鱼大腹。”
“成交。”
× × ×
午休铃响，总武高食堂瞬间化身小型战场。
人声鼎沸，餐盘碰撞声、点单声、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对食物的原始渴望。
材木座如同一辆人形坦克，从人群中“碾”出一条路。
他冲到夜无月和比企谷占据的餐桌前，“砰”地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拍在桌面上。
“夜无月！八幡！看啊！”
材木座双手叉腰，胸膛挺得老高，声音洪亮得盖过了周围的嘈杂。
“吾历经千辛万苦，于战场之上，终于斩获了《隔川》第三卷的精装限定版！此乃勇者之证明！”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露出里面特制的书盒和附带的小册子，眼神充满了炫耀的光芒。
夜无月和比企谷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念头。
两人默契十足地放下筷子，然后几乎同时伸手探向自己的书包。
夜无月率先掏出一本崭新的《隔川》第三卷，封面和卖给读者的并无二致，但扉页上赫然是龙飞凤舞的“To 挚友夜无月：感谢灵感支援！——水无菌月”签名。
他轻轻地将书放在材木座那本精装限定版旁边。
紧接着，比企谷也面无表情地拿出自己那本，扉页上写着“To 比企谷：感谢今日援手！——水无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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