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的一声抵达塔楼公寓15层。
夜无月扶着墙壁，脚步有些虚浮地挪了出来。
走廊的灯光似乎比平时刺眼，夜无月眯着眼，凭着肌肉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自家门前。
钥匙串在口袋里叮当作响，夜无月摸索了好几下，才找准门匙，插了几次才颤巍巍地对准锁孔。
“咔哒。”
门锁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推开门，一股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了夜无月。
客厅里亮着柔和的暖光，驱散了门外的黑暗。
夜无月眯了眯眼，适应着光线，目光有些涣散地扫过客厅。然后，他的视线定住了。
沙发上，一个清冷的身影安静地坐着。
雪之下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她手中的文库本上。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等等雪…雪之下？你怎么在我家？”
夜无月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雪之下合上手中的书，将它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她的目光在他泛着明显红晕的脸颊、略显凌乱的衣领和有些失焦的眼神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阳乃姐带着七海学姐和小糸学姐在我家‘聚会’，气氛过于…热烈。所以我暂时借用了你的客厅。”
“哦…”
夜无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酒精让他的理解能力打了折扣。
雪之下站起身，朝夜无月走近两步，夜无月能清楚的闻到雪之下身上的香味。
雪之下的目光带着审视，在夜无月身上逡巡。
“你喝酒了？”
“一点点！”
夜无月下意识地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阳乃姐说过的！聪明的人…是不会喝醉的！”
雪之下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她轻哼一声。
“哦？那你现在这副连站都站不太稳的样子，是‘聪明’的体现，还是单纯就是个‘笨蛋’？”
“当然是聪明！”
夜无月嘴硬地反驳，为了证明自己，他抬脚想往前走两步。
结果夜无月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毯上。
雪之下看着夜无月狼狈的样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径直走向厨房。
“老实待着，坐下。我去泡醒酒茶。”
夜无月这次没再逞强，乖乖地拖着脚步挪到沙发边，几乎是把自己“摔”了进去。
柔软的沙发包裹住夜无月，疲惫感和酒意一起涌了上来。
夜无月侧着头，目光有些迷蒙地追随着雪之下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雪之下她怎么连泡茶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几分钟后，雪之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走了回来，她将杯子稳稳地放在夜无月面前的茶几上。
“喝了。”
夜无月顺从地端起杯子，温度透过杯壁熨贴着手心。
他试着吹了吹气，然后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茶的味道带着明显的微苦，顺着喉咙滑下，很快，一股回甘在舌根泛起，紧接着是胃里升腾起的一股暖意。
这股暖意驱散了一些盘旋在夜无月头顶的混沌迷雾，让他沉重发胀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点。
“谢谢…”
夜无月放下空杯，声音低沉沙哑，轻声嘟囔了一句。
雪之下没有回应这句感谢。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茶几旁，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目光落在夜无月身上。
那目光平静，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让刚刚清醒了一点的夜无月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客厅里只剩下时钟指针走动的细微滴答声。
“那个…”
夜无月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试图打破这让他不自在的沉默，也为了转移一下雪之下的注意力。
“阳乃姐她们…在你家到底干嘛呢？”
“讨论‘人生’。”
雪之下语气平淡无波，视线却微妙地飘向别处，似乎不愿深谈这个话题，眼神里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一言难尽”。
“…”
虽然夜无月的脑子还有点木，但结合雪之下避之不及的态度和她之前用的“热烈”一词，夜无月瞬间领悟了其中蕴含的复杂信息量。
懂了，百合修罗场，而且是火力全开的那种。
夜无月识趣地闭上了嘴，不再追问。
酒精的后劲加上醒酒茶带来的暖意和放松感，让他积累了一整天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像挂了铅块一样向下坠。
“雪之下我先睡会儿…你要在我这边过夜的话，主卧和客卧都可以。”
夜无月含糊地呢喃着，声音越来越低。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一歪，头枕在沙发扶手上，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沉入了梦乡。
雪之下看着沙发上蜷缩着，已经陷入沉睡的身影。
夜无月平日那或慵懒或狡黠的神情被沉睡的平静取代，只有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散乱的额发还残留着些许酒后的痕迹。
雪之下沉默地注视了几秒，最终，一声极轻的叹息从唇边溢出，消散在安静的空气里。
雪之下转身走向客卧，片刻后，她拿着一条柔软的薄毯走了回来。
雪之下动作轻缓地抖开毯子，小心地盖在夜无月身上。做完这一切，她走到墙边，抬手关掉了客厅主灯。
昏暗中，雪之下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熟睡的人影，然后悄无声息地转身，走向客卧。
“晚安，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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