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月最终还是换上了那身深蓝色的甚平。
棉麻的材质其实还是很透气的,比预想中舒服些,但阔袖与宽裤腿的设计,依旧让夜无月感到几分的束缚感。
“不喜欢?”
雪之下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不是不喜欢,”
夜无月转过头,对上她的目光,老实承认。
“只是有点别扭,我上次穿这种衣服,恐怕还是外公硬拉着我过男孩节时候的事了。”
雪之下静静地看了夜无月几秒,然后,非常自然地将自己的手递到了他面前。
“不习惯的话,就牵着我的手吧。”
夜无月愣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地握住雪之下的手。
“不过,”雪之下话锋一转,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东西得你拿。”
由于无论是浴衣还是甚平都没有设计口袋,两人的手机、小钱包等零碎物品都收在了一个小巧的束口布袋里。此刻,这个布袋正挂在夜无月的腕间。
前往花火大会的电车果然如预料般拥挤。车厢里弥漫着各种香波、止汗剂和淡淡古龙水混合的气息,大部分乘客显然都是去参加今晚的花火大会。不仅随处可见色彩缤纷的浴衣,还有人带着折叠好的防水垫,为夜晚的观赏做准备。
夜无月小心地护着雪之下,在人群中挪动,找到一个相对能站稳的角落。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去看花火呢。”
“毕竟去年暑假,你回大炎去了。”
就在这时,电车为了进站而减速,发出一阵顿挫。车厢内的人群随之晃动,雪之下脚上穿着不便于行的木屐,重心一个不稳,便向夜无月这边倒了过来。
夜无月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手臂自然地环过雪之下的肩背,稳稳地接住了雪之下。
浴衣柔滑的布料贴着夜无月的手臂,夜无月能清晰地感觉到雪之下瞬间绷紧又缓缓放松的身体。
“好挤。”
雪之下靠在夜无月怀里,轻声抱怨了一句,声音闷闷的。
夜无月没有松开手,反而就着这个保护的姿势,将雪之下往自己怀里又拢了拢,隔绝了周遭的推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今天可是千叶最大规模的花火大会。再忍耐一下,到现场就好了。举办方给我们预留了空位的。”
雪之下在夜无月怀里微微仰起头,额前的碎发擦过夜无月的下颌。
“真是无处不在的特权呢。”
夜无月挑眉,毫不客气地回敬。
“彼此彼此,雪之下二小姐。你不也一样?”
雪之下轻轻挣开夜无月一些,重新站直身体,但手依旧被夜无月牢牢握着。
“这次,依旧是姐姐代替父亲出席官方招待席。”
“诶?”夜无月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这次纱织伯母会让你去的。”
雪之下转过头,目光落回夜无月脸上。
“毕竟,我这次代表的,是‘另一家’。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呢。”
“……等等!”夜无月猛地睁大眼睛,消化着这句话里蕴含的巨大信息量,大脑仿佛短暂宕机。
“雪之下你话说太快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什么叫做代表另一家?什么叫做嫁出去的女儿?!他们才刚确认关系没多久,这进展是不是被谁按了快进键?
看着夜无月难得一见的表情,雪之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
雪之下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拥挤的车厢,看向了既定的未来。
“只是,很多事其实早就能够预见。当我们选择走上这条路之后,直到终点站之前,我们都没有中途下车的权利。”
雪之下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夜无月脸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无奈,有坦然,更有一种与他共同面对一切的坚定。
“但至少,这是我们两人自己选择的路,不是吗?”
是啊,从他们决定并肩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的走向就已经注定。家族、责任、未来……这些他们从小就耳濡目染的东西,终究会以各种形式缠绕上来。
夜无月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温柔。
“确实是这样的。我们并没有后悔的资格。”
然后,夜无月话锋一转,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温柔继续说道。
“而且,我也不想后悔。无论如何,雪之下,这条路,我都想陪你一直走下去。”
“夜无月,我的回答,也一样。”
凝重的气氛被这坚定的承诺驱散。夜无月看着雪之下,忽然眨了眨眼。
“对了,刚才那段,算不算是告白?”
雪之下闻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越动人,引得附近几个乘客都侧目看来。
“不算。”
雪之下斩钉截铁地说,眼中却盈满了笑意。
“虽说在花火下告白还是太俗套了一点,但还是请你在那个时候,再来一次吧。”
她想要在那漫天华彩、最为绚烂的时刻,听他亲口说出最郑重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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