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到这。”
沈烈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他甚至没有再看李岩，转身就开始解手上轻薄手套的绑带，动作有些快，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
李岩慢慢从地垫上坐起来，他看着沈烈背对着他、显得有些僵硬的宽阔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但那弧度很快隐去。
他垂下眼睫，也默默解着自己的手套，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朗，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自然：
“好的，沈哥。今天真的受益匪浅，谢谢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诚恳，
“尤其是最后那一下……让我明白了在真正对抗中，情况瞬息万变，不能只按套路来。”
沈烈没有回应，只是将解下的手套放在一边，开始摘护头。
两人沉默地收拾着。
气氛依旧有些凝滞，但李岩似乎浑然不觉，他甚至主动去把护具放回原处，然后又走回来，拿起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大口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沈哥，你一会儿怎么回去？要不要一起……”
李岩试探着问。
“不用。”
沈烈打断他，已经收拾妥当，拿起自己的毛巾和水壶，
“我先走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开步子，径直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步伐依旧沉稳，但背影却透着一种急于离开的决绝。
李岩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他望着沈烈高大挺拔、却仿佛带着一层无形冷硬屏障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拐角，脸上的表情渐渐淡去，只剩下那双桃花眼里，幽深难辨的光芒在静静流淌。
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自己刚才被沈烈手臂环抱过的腰侧。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手臂的力度和温度，以及那一瞬间，对方身体传来的、极其轻微的震颤。
他碰到了我。
他抱得很紧。
他……
逃了。
李岩的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个清晰的、带着十足侵略性和势在必得的弧度。
猎物已经感受到了网的存在，并且做出了本能的退缩反应。
这很好。
这意味着，网已经触及到了他敏感的边界。
下一步，就是让他慢慢习惯这网的触碰，直至……
无法挣脱。
李岩将水壶剩下的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也转身走向更衣室。
步伐轻快，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令人满意的狩猎预习。
而此刻，已经走进更衣室隔间的沈烈，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闭上了眼睛。
冷水澡似乎白冲了。
那股陌生的、燥热的、带着混乱意味的感觉，并未随着水流冲走，反而因为刚才那短暂的、意外的紧密接触，而被点燃、放大，在他坚硬如铁的心防内壁上，留下了清晰而灼热的烙印。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种触感和随之而来的荒谬联想彻底驱逐。
但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劲瘦腰线的弧度，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对方身上混合了汗水、清洁剂和一点点独特体息的、充满生命力的热气。
该死。
沈烈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烦躁和……
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慌乱。
他打开水龙头，用更冷的水狠狠搓了把脸。
冰凉刺骨的水流让他打了个激灵，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了一些。
这只是训练。
意外接触。
仅此而已。
李岩是个目的不明、手段高超、需要警惕的年轻人。
仅此而已。
他不断在心里重复着这些认知，像筑起一道道堤坝，试图拦住那些不合时宜涌上的、陌生而危险的感受。
但有些东西，一旦被触动，便再难回到最初的绝对平静。
就像湖面投入石子，涟漪已然荡开。
无论他是否愿意承认，李岩这个人，以及与他相关的一切——
包括那些看似偶然的触碰——
都已经开始，以一种超越沈烈掌控和理解的方式，影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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