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流光坠入山林的刹那,我已知此事非同寻常。
那不是罗睺亲至,而是有人借他兵器残片引动煞气,扰乱气运。黑龙杖在我手中轻颤,晶核深处那一丝黑痕虽已消散,但残留的符印却刻着混沌时期的古老禁制——此术出自大能之手,绝非寻常魔修可为。
我立于哨塔顶端,未动一步。
戍带人布防完毕后前来复命,我只道:“传令下去,今夜起,所有灵鸟不得放飞。”
他顿了一下:“改用地脉蚁虫?”
“正是。”
话音落时,我将一缕紫霄道则渗入地下,顺着岩层蔓延百里,直抵弑神枪残片落点。地面无尸骨,无打斗痕迹,唯有一圈极淡的符纹压在泥土之下,像是某种监察法阵的余波。这并非攻击,而是试探,是警告。
有人在看我。
不止一人。
我退回碑前盘坐,指节轻叩石面。紫霄碑仍温热,那是方才注入的道则尚未散尽。我闭目,以神识推演周天星轨,将近日诸族来访之事逐一回溯。
青丘狐族使臣归途遭遇雷劫,玄冥殿寒铁令气息中断,珊瑚宫使者返航遭巨兽突袭——三者皆因传递消息而折损。这不是巧合。这是清除耳目。
睁开眼时,眸中紫焰跳动。
他们不想让外界知道“紫霄之属”正在崛起。
我抬手,指尖逼出三滴精血,凝于掌心。每滴血都裹着一丝本源道韵,是我当年在混沌中留下的印记。我将血滴分别封入玉符,打入东、北、南三方虚空。
玉符没入空气,如同星辰隐没。
这是我布下的“逆察阵”。一旦有大能再探此地千里气运变动,便会触动血符反向追踪。我不求立刻锁定其真身,只求看清方向。
片刻后,东北方玉符微颤。
我神色不动,心中已有判断:昆仑墟方向,确有目光落下。但这股气息并不纯粹,带着规束与巡检之意,非元始天尊亲临,而是其座下代巡使奉命监察四方异动。
真正的杀机,往往藏于秩序之名下。
我并未收回玉符,任其悬于虚空中隐匿潜伏。大能不可轻易窥测,但他们的巡使却会留下轨迹。只要他们再来一次,我便能顺藤摸根。
戍走来低声问:“是否要转移营地?”
我摇头:“不。此刻撤离,反显心虚。我们不动,才能诱敌深入。”
他又问:“若对方强攻?”
我握紧黑龙杖:“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片荒原的主宰。”
说完,我起身走向居所边缘的一块空地。此处原是堆放杂物之所,如今已被清理干净。我蹲下身,以指为笔,在地上划出一道符线。线条简单,却蕴含紫霄道则最基础的共鸣结构。
这是“静息阵”的起始纹路。
我从怀中取出紫霞草玉盒,打开后取出一片枯叶。此物曾助我修复本源断层,如今仍有残韵留存。我将其置于符线交汇处,轻轻碾碎。
刹那间,一股微弱波动扩散开来。
这不是攻击阵法,也不是防御结界,而是一种“气机遮蔽术”。它能让整个营地的气息如沉入深海,即便大能扫过,也只会认为此处不过是一群低阶妖修聚集之地。
我继续刻画其余符纹,每一笔都精准无比。八成本源恢复后,我对道则的掌控已达极致。哪怕是最细微的流转,也能做到毫厘不差。
阵成之时,我将黑龙杖插入阵心。
杖体微震,晶核内玄冥道则残迹被激活,与紫霄道则交融,形成短暂的阴阳平衡。整个阵法瞬间稳固,笼罩营地方圆十里。
戍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但眼神更加坚定。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支队伍最初只是逃兵,如今却能在大能注视下布阵自保。他们不再是被人驱使的祭品,而是真正有了立足之地的战士。
我站起身,望向北方夜空。
那里依旧漆黑一片,仿佛刚才的血色流光从未出现。但我知道,那双来自昆仑墟的眼睛并未离开。它仍在巡视,仍在评估,仍在等待一个出手的理由。
我不能暴露全部底牌。
也不能完全隐忍。
于是我在碑前坐下,双目微阖,道则如网铺展百里。我不再主动探查,而是让神识如水般流淌,感知每一丝异常波动。这是最稳妥的方式——以静制动,以守为攻。
风停了。
火堆早已熄灭。
营地陷入一片寂静,唯有巡逻的脚步声规律响起。戍亲自带队,每半个时辰轮换一次岗哨。没有人喧哗,没有人懈怠。他们知道,今夜不同往常。
我袖中的黑龙杖忽然发烫。
不是因为罗睺的气息,而是因为逆察阵有了反应。
东北方那枚玉符,正在缓缓旋转。
有人再次触碰了这片区域的气运节点。
我依旧不动,只将一缕神念悄然延伸过去。玉符并未爆炸,也没有释放预警,而是像磁针一般指向某个方位——那是昆仑墟外围的一座行宫,属于元始天尊座下三大巡使之首,执掌“清剿异端”之权。
此人曾在三千年前镇压过一场魔修叛乱,手段凌厉,不留余地。
现在,他的意志正通过某种媒介投射而来,试图确认“紫霄之属”是否值得重点关注。
我冷笑一声,在心中默念:你来看我,我也正等着你。
随即,我将另一道隐藏指令注入玉符——若对方持续窥探超过三息,便引爆其中一丝混沌本源,制造虚假的道则崩塌假象,迫使其退避。
做完这一切,我仍端坐不动。
紫霄碑静静矗立。
黑龙杖的温度渐渐回落。
但我清楚,真正的风暴已经启动。
那枚玉符开始剧烈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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