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的震颤在第三息时戛然而止。
我未睁眼,神识却已沿着逆察阵残留的轨迹悄然回溯。那股来自东北方的目光如针尖刺入气运之网,又在即将触底时骤然抽离。它没有深入,也未引爆我埋下的混沌本源假象,显然有所顾忌。
这并非退却,而是试探后的重新评估。
我缓缓收回神念,道则如潮水般退入体内,不惊动一丝波动。静息阵仍在运转,紫霞草残韵与黑龙杖共鸣结构交织成幕,将营地气息压至最低。十里之内,灵气流转近乎停滞,宛如一片死域。
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帐外三丈处停下。
“主上。”
“进来。”
他掀开帘幕走入,动作轻而稳,手中握着一枚漆黑蚁符。这是地脉蚁虫传讯专用之物,不会引动天地异象。他将符片置于石案之上,躬身道:“东线蚁群已布设完毕,符火线路同步接通。灵鸟全部召回巢中,无一放飞。”
我点头。
停用灵鸟是第一步。那些生灵虽通灵性,但每一次振翅都会划破灵气平衡,留下可追踪的轨迹。如今改由地脉蚁虫与符火双线并行,信息传递更隐秘,也不易被大能察觉。
“哨塔情况如何?”
“虚影岗楼正在搭建。三处假点分别设在西北断崖、南谷隘口与东部枯林。每处安排两人轮替,按旧规巡逻节奏走动,灯火按时明灭。真岗仍守原位,但换防时间打乱,路线不定。”
我闭目片刻,推演整个布局。
敌人若再探,看到的是三处灯火摇曳、人影晃动的虚假哨所,而真正的防线早已转移重心。真假交错,可扰乱其判断。
“做得好。”
戍立于案前,未动。
我知道他在等下一步命令。
我起身,走向帐外。夜空依旧沉寂,血色流光早已消散,但空气中仍有微弱的煞气余波未尽。这不是罗睺亲临,却是他势力的延伸——有人借兵器残片搅动风云,意图压制我等崛起之势。
我抬手,指尖逼出一滴精血。
血珠悬浮掌心,泛着淡淡紫光。这是我当年在混沌中留下的印记,蕴含一丝本源道韵。我将其封入新的玉符,打入虚空,嵌入静息阵核心。
这一次,我不再只是遮蔽。
我要让整个营地变成一座伪低阶聚居地。外人扫过,只会以为此处不过是一群散修与小妖苟延残喘之所,毫无威胁。
“传令下去,所有修炼改在地下岩窟进行。表面只留日常活动痕迹,不得凝聚高阶道则,不得引动天地共鸣。”
“是。”
我又取出紫霞草玉盒,打开后捻出最后一片枯叶。此物曾助我修复本源,如今残韵几近耗尽,但仍有一丝共鸣之力可用。我将其碾碎,洒入静息阵纹路之中。
刹那间,阵法波动微微扭曲。
原本平缓的气息变得更加驳杂混乱,混杂着低阶妖气、凡俗灵气与残损道痕。哪怕大能亲至,也难以一眼看穿真相。
戍看着阵纹变化,低声问:“是否要通知东林三人?他们今晨送来新采的玄铁根,说是要加固营墙。”
我摇头。
“暂不联络。他们虽已入盟,但身份尚未稳固。此刻暴露过多,反会牵连。”
戍沉默片刻,又道:“戍部已有二十人完成战阵编组,随时可应敌。”
“很好。”我望向北方,“但他们不会轻易动手。现在只是窥探,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试水。”
我回到碑前盘坐,不再言语。
紫霄碑静静矗立,表面温热未散。我将黑龙杖插入阵心,杖体微震,与静息阵完全融合。这一刻,整座营地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外表平静,内里却已布下重重杀机。
我的神识再度铺展而出,但这次不再主动出击,而是化作七重感应层,层层叠叠覆盖百里范围。
第一层,感知灵气流动异常;
第二层,监控道则波动频率;
第三层,锁定外来神识侵入路径;
第四层,捕捉地脉震动源头;
第五层,追踪虚空裂隙微变;
第六层,识别符文烙印残留;
第七层,直连逆察阵血符,一旦有外部持续窥探超三息,立即触发反向溯源,并释放虚假崩塌假象。
这套体系不再是被动防御。
它是陷阱,是诱饵,更是反击的起点。
戍站在我身后,没有离开。
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比往常沉重几分。这支队伍最初只是逃兵,如今却要在大能注视下生存。他知道危险从未远离,但也明白,我们不能再退。
“你去巡视虚影岗楼。”我说,“记住,巡逻节奏要乱中有律,不能太假,也不能太真。”
“明白。”
他转身欲走,我又开口:“若遇异动,不必回报,直接启动二级警戒。”
他顿了一下,点头离去。
我闭上双眼,道则如蛛网般笼罩四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
风停了,火堆熄了,营地陷入寂静。只有巡逻的脚步声规律响起,那是真实岗哨在走动。其余三处,灯火明明灭灭,人影晃晃悠悠,全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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