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的青石板路被晨雾浸得发潮,踩上去发出黏腻的 “咯吱” 声,与林辰记忆中干爽清脆的触感截然不同。雾汽像是有生命般缠绕在脚踝,带着刺骨的阴冷,比宇宙边缘的虚无之力更让人不适 —— 这是阳间的执念之气,带着人间烟火的残留,却比纯粹的诡力更难驱散。
“不对劲。” 阿纸缩在林辰的衣领里,纸人身体绷紧,边缘的裂痕泛着微弱的白光,“老巷的阳气变弱了,好多物件都沾了执念,成了低阶诡物。” 它的声音刚落,巷口那只挂了几十年的旧灯笼突然无风自动,红绸灯罩旋转着展开,露出里面漆黑的灯芯,灯芯处竟浮现出一双孩童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辰。
林辰下意识握紧玉牌,指尖传来的温润之力瞬间蔓延至全身,驱散了些许阴冷。他想起外婆曾说过,老巷里的老物件沾染了太多人的气息,久了就容易滋生执念,尤其是被遗弃的东西,最易化作诡物。眼前这只旧灯笼,怕是承载了某个孩子等待家人归来的执念。
灯笼突然剧烈摇晃,红绸灯罩化作无数细碎的布条,朝着林辰缠来。布条上带着淡淡的霉味,还夹杂着孩童的呜咽声,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林辰侧身躲闪,同时将苏玥的唢呐碎片凑到唇边,指尖无意识地按在碎片的音孔位置 —— 他并未真的吹奏,却有一道微弱的金色音波从碎片中溢出,布条触碰到音波,瞬间停滞在空中,呜咽声也弱了几分。
“是苏玥的音波之力残留。” 林辰心中一动,没想到唢呐碎片的力量如此持久。但这股力量刚一释放,他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手腕上的反噬印记发烫,指尖不受控制地开始折叠空气,像是在扎一只无形的纸人 —— 这是纸灵控术的反噬,与玉灵术的反噬叠加在一起,让他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阿纸见状,立刻从衣领里跳出来,纸人身体膨胀了几分,双手化作锋利的纸刃,将那些停滞的布条一一斩断。“别强行动用唢呐之力!” 阿纸的声音带着焦急,“你体内的能量还没稳定,反噬会越来越严重的!”
斩断的布条落在地上,化作点点荧光,渐渐消散。旧灯笼的灯芯暗了下去,孩童的眼睛也随之消失,只剩下一只破败的灯笼挂在电线杆上,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林辰喘着粗气,扶着旁边的墙壁,头痛欲裂,脑海中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小时候,他曾在巷口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正踮着脚尖够这只灯笼,外婆当时拉着他的手,轻声说 “那是等待的执念,别惊扰它”。
原来,这只灯笼的执念,从那时起就存在了。
“往前走吧,小心点。” 阿纸跳回林辰的口袋,纸人身体微微颤抖,“前面的执念更重,应该是博物馆的诡气蔓延过来了。”
林辰点点头,调整呼吸,再次握紧玉牌。玉牌上的 “阴阳” 纹路微微发光,似乎能感知到周围的执念之气,为他指引方向。他沿着青石板路继续往前走,越靠近巷尾,雾汽越浓,周围的老房子也变得愈发破败,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窗户纸破了一个个洞,像是一只只窥视的眼睛。
突然,路边一个废弃的竹篮动了起来。竹篮是用老竹编的,边缘已经磨损,此刻却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操控,朝着林辰的脚踝勾来。竹篮里还残留着些许干枯的菜叶,散发出腐败的气息,伴随着微弱的叹息声。
林辰这次没有动用唢呐碎片,而是调动体内的生命之力,顺着玉牌的温润之力缓缓释放。生命之力带着老槐树的气息,温和而纯粹,竹篮触碰到这股力量,动作渐渐放缓,叹息声也变得柔和起来。他能感受到竹篮的执念 —— 那是一位老妇人的执念,她曾用这只竹篮买菜、送饭,陪伴了她大半辈子,最后却被遗弃在路边,无人问津。
“我帮你找个好归宿。” 林辰轻声说道,弯腰将竹篮捡起。竹篮的藤条不再僵硬,变得柔软了些。他想起老巷口的废品站,老陈或许能妥善处理这只承载着执念的竹篮。
就在他捡起竹篮的瞬间,手指触碰到竹篮底部的一道刻痕。刻痕很浅,像是用指甲划上去的,形状竟与玉牌上的 “阴” 字纹路一致。林辰心中一动,仔细查看竹篮底部,发现刻痕旁边还有一道淡淡的朱砂印记,已经有些模糊,但能辨认出是半个符篆 —— 与他之前在渡厄册上看到的渡厄符一模一样。
“是外婆的符痕!” 阿纸的声音带着惊喜,“这是外婆留下的标记,她应该来过这里,还接触过这只竹篮。”
林辰顺着朱砂印记的方向看去,发现印记指向巷尾的一堵青砖墙。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看似普通,却在朱砂印记的指引下,隐隐能看到一道隐藏的门形轮廓。轮廓边缘刻着细碎的符文,与玉牌上的纹路、渡厄符的符痕相互呼应,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民俗博物馆的入口,应该就在这堵墙后面。” 林辰喃喃自语,伸手触摸墙壁。指尖刚一碰到符文,墙壁就微微震动起来,青苔缓缓褪去,露出一扇古朴的木门,门楣上刻着 “民俗博物馆” 五个模糊的大字,字迹斑驳,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木门紧闭着,门环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锁芯处刻着一个 “阳” 字 —— 与玉牌上的 “阳” 字纹路完全吻合。林辰将玉牌凑到铜锁前,玉牌上的 “阳” 字纹路突然发光,与锁芯的 “阳” 字相互呼应,铜锁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缓缓打开了。
就在木门即将推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执念之气从门缝中涌出,比之前遇到的所有诡物都要强烈。林辰的头痛突然加剧,体内的四种能量再次紊乱,手腕上的反噬印记变得滚烫,指尖无意识地扎纸人的动作越来越快,甚至开始比划起皮影的手势 —— 两种反噬叠加,让他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坚持住!” 阿纸从口袋里钻出来,纸人身体散发出强烈的白光,将林辰包裹在其中,“博物馆里的诡物很强大,你的反噬也在加剧,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林辰咬紧牙关,强行稳住心神,调动平衡之力压制体内的紊乱能量。他看着眼前的木门,仿佛看到了外婆的背影,看到了另一半玉牌,看到了百年封印的真相。深吸一口气,他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木门,走进了民俗博物馆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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