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霜花，狠狠砸在残光镇的木屋门窗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在反复叩击。天刚蒙蒙亮，镇里便已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有人扛着斧头前往镇东山林，有人抱着麻布走向晨光大厅旁的酿酒空地，还有人拿着木槌修补漏风的屋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透着一股不容退缩的韧劲。
卡提西娅是被刺骨的寒意冻醒的。中式的羊毛被窝本就不如西式毯子严实，夜里不知何时被她蹬开了大半，赤裸的肌肤直接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寒意顺着毛孔钻进去，激得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瞬间从浅眠中惊醒。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胸前的肌肤沾着一丝被窝里残留的暖意，却抵不住窗外灌进来的寒风，冻得她牙齿都忍不住轻轻打颤。
“该死……”她低咒一声，前世作为地球男大专生的记忆突然闪过——老家的冬天再冷，至少有厚棉被和暖炉，哪像这异世界，连件像样的御寒睡衣都没有。她慌忙伸手去抓床边的羊毛斗篷，指尖刚触到布料，便被那冰凉的触感惊得缩回手，只能咬牙快速裹住身子，斗篷的绒毛蹭过肌肤，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却依旧挡不住从门缝里钻进来的寒风。
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只见远处的黑刺林顶端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田野里的冬麦幼苗也裹上了冰晶，原本金黄的土地此刻泛着冷冽的白光，整个残光镇都笼罩在一片肃杀的寒气之中。风里夹杂着霜花的颗粒，打在脸上生疼，卡提西娅连忙关上窗户，鼻尖已经冻得通红。
“领主大人，您醒了？”门外传来莉娅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厨房已经准备好了热粥，雷恩队长让我来问问您，今早的酿酒和砍柴火的事，是否按原计划进行。”
“按计划来。”卡提西娅一边系着斗篷的系带，一边应声开门，只见莉娅抱着一件更厚的羊毛斗篷，脸颊冻得通红，鼻尖上还沾着一点霜花。她接过斗篷裹在身上，两层厚毛叠加，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轻声说道，“先去酿酒空地看看酒曲的发酵情况，再去山林那边看看雷恩他们的进度。”
两人快步穿过镇街，路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走起来有些打滑。沿途的木屋前，镇民们正忙碌着——老人们坐在门槛上，用干草编织成绳索，用来捆扎柴火；年轻的姑娘们则聚集在水井旁，一边搓洗着衣物，一边谈论着今早的酿酒；几个半大的孩童穿着略显单薄的棉衣，蹦蹦跳跳地帮大人们搬运木柴，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领主大人！”刚走到酿酒空地，托姆便快步迎了上来，他的手上沾着细碎的酒曲粉末，脸上满是激动，“您快来看！昨晚发酵的酒曲全都成了！”
卡提西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温暖的房间里，十几个用麻布包着的酒曲团静静躺在陶盆中，解开麻布一看，里面的麦芽、酵母与野山楂果泥早已融合成深褐色的糊状，散发着浓郁的酸甜香气，夹杂着淡淡的麦香，远比寻常酒曲的味道醇厚。她想起前世跟着爷爷酿酒时，酒曲发酵充分才会有这种香气，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底气。
她伸出手指轻轻蘸了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又用指尖捻了捻——触感细腻，没有结块，菌种显然已经充分活跃起来。卡提西娅满意地点了点头，冰蓝色的眼眸里漾着笑意：“很好，托姆大叔，辛苦你了。现在可以把冷却好的麦粒倒进陶缸，加入酒曲搅拌均匀，然后密封陶缸发酵了。对了，记得每个陶缸只装七分满，发酵时产生的气泡需要空间，而且这次我们要酿的是烈酒，发酵过程中的压力会比普通麦酒大得多。”
“烈酒？”托姆愣了一下，眼中满是诧异，“领主大人，咱们以前酿的麦酒度数都低，烈酒……能成吗？”
“当然能。”卡提西娅自信地笑了笑，“普通麦酒之所以杂质多、度数低，就是因为发酵后没有提纯。这次我们不仅要多过滤几次，还要用温水加热陶缸底部进行简易提纯，把酒里的水分逼出去一部分，这样酒劲才够烈，也能去掉更多杂质。”她顿了顿，想起格伦金之前跟她说过的话，补充道，“格伦金之前提醒过我，矮人性格孤僻又固执，外人想跟他们打交道难如登天，除非能拿出让他们心动的好酒，或者在酒桌上喝过他们。咱们要想以后能和矮人交易，这烈酒可是关键。”
托姆恍然大悟，脸上的疑惑瞬间变成了期待：“原来是这样！那领主大人您放心，老奴一定按您的吩咐来，咱们非得酿出最烈的好酒不可！”
“好嘞！”托姆立刻应道，转身招呼着早已等候在旁的镇民们行动起来。小伙子们小心翼翼地将冷却至不烫手的麦粒搬进房间，倒进事先清洗干净的陶缸里；姑娘们则拿着干净的木勺，将发酵好的酒曲一点点加入陶缸，与麦粒充分搅拌；托姆则站在一旁，时不时上前指导，确保每一粒麦粒都能均匀裹上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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