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残阳泣血。
离开帝都藏身的溶洞已有五日,李默如同一匹离群的孤狼,在愈发荒凉险峻的北境山岭间踽踽独行。身后是渐行渐远、依旧暗流汹涌的帝都漩涡;前方,则是被皑皑白雪与裸露黑岩覆盖的无尽荒原,以及源星盘碎片传来的、指向“陨龙谷”深处那愈发清晰、愈发急切的召唤。
他的状况,比离开时更糟,却又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蜕变。
《玄冥镇狱诀》的修炼,远比他想象中更加痛苦与凶险。这本就不是给人族准备的功法,其根基在于冰煞龙息与极寒地脉,修炼过程如同将自己一次次投入绝对零度的深渊,再以意志为锤,将破碎的身躯与灵魂重新锻造。每一次运转“冥息养魂”篇观想法,都像是在用冰锥雕刻自己脆弱的识海;每一次尝试引导那微弱的星辰能量按照“玄冰塑体”的路线冲刷经脉与右臂,都伴随着刮骨剔髓般的剧痛。
但他没有停下。白天,他顶着凛冽如刀的寒风与漫天飞雪赶路,寻找着源星盘碎片感应中,那些沿途可能存在的“极寒地脉节点”与“星力汇聚点”。夜晚,则寻一处背风的岩隙或洞穴,忍受着北境彻骨的寒意,全力运转功法,以天地间的酷寒为磨刀石,淬炼己身。
效果是显着的,代价亦然。
他的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嘴唇因寒冷和失血而干裂发紫,眼眶深陷,唯有那双眸子,在疲惫深处,燃烧着越来越像万载玄冰般冷冽坚定的光芒。原本空乏的丹田,终于重新凝聚起了一丝微弱的、呈现出冰蓝与暗金交织色泽的灵力流——这是融合了冰寂星火本源、诛仙剑碎片气息以及源星盘星辰能量的全新力量,虽远未恢复全盛,却更加凝练、更加精纯,带着一种冻结与寂灭共存的奇异特质。
断裂的经脉在星辰能量与极寒淬炼下,被强行续接、拓宽,虽然过程痛苦不堪,且留下了不少暗伤,但至少灵力运转的通道被打通了。焦黑的右臂依旧毫无知觉,但表面那层死寂的焦壳下,冰煞龙息似乎更加活跃了,与渗透进去的星辰能量和月华残留缓慢交融,偶尔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冰晶生长的麻痒感。
最显着的变化,来自灵魂。《玄冥镇狱诀》 “冥息养魂”篇配合源星盘碎片的滋养,让他识海的裂纹愈合了大半,虽然依旧脆弱,但不再是随时崩溃的状态。甚至,因为不断在极寒与痛苦中锤炼意志,他的灵魂感知力似乎变得更加敏锐、更加坚韧,对周围环境中能量与危险的感知,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代价则是,他感觉自己正变得越来越“冷”。不是身体的冷,而是一种情绪和感知上的淡漠。对痛苦的忍耐阈值极高,对危险的判断更加冷静乃至冷酷,甚至对自身生死的担忧,都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冰壳隔离了。他知道,这是修炼《玄冥镇狱诀》不可避免的影响,极寒之力在强化他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同化他的部分心性。他必须时刻警惕,守住心中那缕“守护”的星火,不让其彻底冻结。
这一日,他根据源星盘碎片的微弱感应,偏离了主要的北行商道,深入了一片被称为“鬼哭岭”的险恶山脉。这里终年阴云笼罩,怪石嶙峋,狂风穿过嶙峋的石隙,发出如同万鬼哀嚎般的凄厉声响,因此得名。源星盘指引的某个“星力汇聚点”,就在这片山岭深处。
越往深处,环境越是恶劣。不仅寒风刺骨,空气中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神不宁的阴煞之气。这种阴煞与“主宰”力量的死寂不同,更偏向于地脉淤积的负面能量与古老战场上残留的怨念混合体,对生灵神魂有缓慢的侵蚀作用。寻常修士至此,多半要运转灵力护体,且不敢久留。
但李默却隐隐感到,右臂内的冰煞龙息,对此地的阴煞之气,竟有一丝微弱的“食欲”?而《玄冥镇狱诀》的运转,似乎也能吸纳、转化一部分阴煞,将其中的“寒性”提炼出来,用以淬体养魂。
“看来,冰煞龙骸的力量,本就与这种极阴地脉环境息息相关……”李默若有所思,更加坚定了深入探查的决心。
他攀上一处陡峭的冰崖,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山谷,谷底并非积雪,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暗蓝光的诡异冰层!冰层并非透明,内部仿佛冻结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不断扭曲蠕动。山谷中央,矗立着三根高达十丈、通体黝黑、布满风化痕迹的古老石柱,呈三角分布。石柱表面依稀可见模糊的图腾与断裂的符文,散发出一股苍凉、悲怆而又危险的气息。
而天空之中,即便在白日,也能看到几颗异常明亮的星辰虚影,投射下丝丝缕缕冰冷的星辉,与下方山谷中那幽蓝冰层和黑色石柱散发的阴煞之气隐隐呼应、交融。这里,正是源星盘感应的“星力与地脉阴煞交汇点”!
李默能感觉到,怀中的源星盘碎片在此地异常活跃,不仅东北方的牵引感更强,碎片本身似乎也在贪婪地吸收着那些冰冷的星辉。右臂内的冰煞龙息更是微微震颤,传递出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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