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缝隙透进灰白的光,在地板上切出细长的一条。她盯着那条光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枕头还保持着昨晚的形状,凹陷处留着体温。
她坐起来,颈椎发出轻微的响声。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暗着,没有新消息。她拿过来解锁,时间显示六点零七分。锁屏照片是去年团建时拍的,一群人挤在镜头前,笑得晃眼。
她关掉屏幕,把手机扣回去。
浴室的水声很响。热水冲过后颈,皮肤微微发红。镜子蒙着水雾,人影模糊成一团。她伸手抹开一片,看见自己眼下的淡青色。
牙膏是薄荷味的,凉得舌尖发麻。
七点十分,她推开门。楼道里很安静,感应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填满狭窄空间。电梯下降时有种轻微的失重感,胃里空荡荡的。
早点摊刚支起来,油锅冒着白烟。
老板是个老头,系着油渍斑斑的围裙。“豆浆油条?”
“嗯,打包。”
老头麻利地夹起油条,装进薄塑料袋。豆浆装在塑料杯里,杯壁烫手。沈清澜扫码付钱,拎着东西往前走。
地铁站里人渐渐多起来。
早班车厢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空气混着汗味和香水。她抓着吊环,身体随着列车摇晃。对面玻璃窗映出一张张睡眼惺忪的脸。
八点二十,她走进公司大楼。
前台小姑娘正在擦桌子,抬头看见她,愣了一下。“沈总早。”
“早。”沈清澜点点头,刷开闸机。
办公区空着一大半。几个早到的程序员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屏幕蓝光映在脸上,眼神专注得发直。
她推开办公室门,把豆浆放在桌上。
电脑开机需要三十秒。她趁这时间拆开塑料袋,油条已经有点软了,表面油光发亮。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得很慢。
邮箱里有四十七封未读。
大部分是合作邀请和会议通知。她快速扫过标题,只点开三封。一封来自海外实验室,询问算法细节。一封是客户的项目进度确认。还有一封,来自一个陌生的学术论坛。
她点开最后一封。
邮件正文很短,措辞客气,邀请她下个月参加一个闭门研讨会。议题是“边缘计算与视觉识别的安全边界”。落款是个英文名字,头衔是某大学安全实验室主任。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
窗外的阳光爬过窗台,照在键盘上。灰尘在光柱里缓慢旋转,一粒一粒的,看久了眼睛发花。她关掉邮件,打开项目管理系统。
创源园区的进度条停在百分之八十七。
九点整,办公区渐渐满员。
交谈声、键盘声、椅子拖动声混在一起,像潮水一样漫过来。沈清澜起身去接水,路过开放办公区时停了一下。
李帆的工位空着。
显示器没开,键盘摆得很正,椅子上搭着一件外套。旁边的同事正在吃包子,抬头看见她,赶紧把塑料袋往抽屉里塞。
“沈总。”
“吃你的。”沈清澜说,“李帆呢?”
“请假了。”同事咽下嘴里的东西,“说家里有事,请三天。”
沈清澜点点头,没再问。她走到茶水间,咖啡机正嗡嗡作响。新来的实习生蹲在地上整理纸杯,看见她连忙站起来。
“沈总早。”
“早。”沈清澜接了杯热水,转身离开。
十点半,陈默推门进来。
他换了件深色衬衫,头发刚洗过,还没完全干。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装着几份文件。看见沈清澜,他扬了扬下巴。
“早。”
“早。”沈清澜看着他放下纸袋,“张律师那边有消息吗?”
“刚通过电话。”陈默拉开椅子坐下,“材料已经递上去了,经侦那边收了。立案审查期三到五天,让我们等通知。”
他说得很平静,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沈清澜把水杯推过去。“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陈默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警方如果取证,会提前联系。这段时间正常运营就行,别露出破绽。”
窗外飞过一只鸟,影子在桌面上掠过。
沈清澜转头看向玻璃幕墙。楼下的街道车流如织,红绿灯交替闪烁。对面大楼的玻璃反射着阳光,刺得人眯起眼。
“赵志刚那边呢?”她问。
“安静得很。”陈默放下杯子,“星耀今天照常上班,几个高管都在。行业群里也没人讨论,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不正常。”
“当然不正常。”陈默笑了,笑意没到眼底,“他在憋大招。或者,在等什么人帮他擦屁股。”
他说完,从纸袋里抽出一份文件。
“这是李贺刚发过来的。”他把文件推过来,“他托人打听了一圈,赵志刚上个月见过两次监管层的人。一次是吃饭,一次是打高尔夫。”
沈清澜翻开文件。
里面是几张模糊的照片,还有手写的记录。照片拍得很远,只能看出人影轮廓。记录写得很简略,时间、地点、参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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