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走到窗边,拉开百叶帘。晨光汹涌地扑进来,填满房间的每个角落。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了,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油脂。
她坐回电脑前,屏幕还亮着论文页面。
评论区又多了几条新消息,全是英文,来自某个欧洲的实验室。她扫了一眼,没细看,直接最小化窗口。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点开加密文件夹。
李帆的证据整整齐齐排列着。
她点开最早的邮件截图,日期是三个月前。发件人是一串乱码,正文只有一行字:“附件看了吗?”下面附着病历和录音的压缩包。
窗外的城市开始苏醒。
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轰隆声,很闷,隔着玻璃传进来。沈清澜揉了揉眼角,黑眼圈在晨光下格外明显。
手机震了一下。
陈默发来消息:“登机了。张律师九点到公司,你先接待。”
她回了个“好”字,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张律师是公司新聘的法务顾问,专攻知识产权和商业犯罪。上个礼拜刚签的合同,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几个早到的程序员经过门口,交谈声断断续续。“昨晚那篇帖子看了吗……”“看了,纯粹扯淡……”“陈总怎么说的……”
声音渐远。
沈清澜站起来,走到茶水间。咖啡机还在预热,指示灯一闪一闪地红着。她从柜子里拿出新豆子,倒进研磨机。
机器转动起来,噪音填满小房间。
豆子碎裂的声响很脆,带着焦香。她盯着玻璃罐里越积越多的咖啡粉,眼睛有点发直。研磨声停了,她才回过神。
九点零五分,前台打来内线。
“沈总,张律师到了。”
“请他去一号会议室。”沈清澜说,“我马上来。”
她端起刚冲好的两杯咖啡,推开会议室的门。张律师已经坐在长桌尽头,黑色西装,银边眼镜。他面前摊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夹,旁边放着录音笔和笔记本电脑。
“沈总早。”张律师站起来,握手很用力。
“早。”沈清澜把咖啡推过去,“陈总临时出差,委托我先跟您对接。”
张律师点点头,重新坐下。他打开电脑,插上U盘。“昨晚陈总发过来的材料,我已经初步梳理了一遍。从法律角度看,证据链很完整。”
屏幕亮起来,出现一个树状图。
最顶端是赵志刚的名字,下面分出几条线:商业间谍、勒索、侵犯隐私、损害商业信誉。每条线下面又挂着具体证据,用红字标注了取证时间和来源。
沈清澜拉过椅子坐下。
“这些够立案吗?”她问。
“足够。”张律师推了推眼镜,“特别是勒索部分。用家人生命健康威胁,迫使他人从事违法犯罪活动,情节很严重。加上商业间谍的涉案金额,够他判十年以上。”
他说得很平静,像在念一份普通的合同条款。
窗外的阳光移过来,照在桌面上。灰尘在光柱里缓慢飞舞,一粒一粒的,看久了眼睛发花。沈清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味在舌根蔓延。
“我们需要做什么?”她问。
“三件事。”张律师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正式报案。我已经起草了报案材料,需要陈总和您签字。第二,配合调查。警方可能会来公司取证,需要你们提供权限和协助。第三,同步举报。市场监管那边,我建议也递一份材料,告他不正当竞争。”
他说完,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打印纸。
报案材料足足有二十多页,每页下面都留着签字栏。沈清澜翻了翻,里面详细列出了每项罪名的法律依据和对应证据编号。最后一页是证据清单,密密麻麻列了三十多项。
“陈总什么时候回来?”张律师问。
“今天晚上。”沈清澜说,“材料可以先放我这儿,他回来就签。”
张律师点点头,合上电脑。他摘下眼镜,用衬衫袖口擦了擦镜片。“沈总,有句话我得提醒你们。”
“您说。”
“法律程序启动,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很锐利,“对方肯定会反扑,而且手段可能更极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清澜没说话。
她转头看向窗外。楼下的街道已经开始堵车,红色刹车灯连成一片。公交车缓缓挪动,像一条臃肿的虫子。
“我们知道。”她说。
张律师收起东西,站起来。“那我先回去准备补充材料。陈总签完字,您随时联系我。”
他走到门口,又停住。
“对了。”他回头,“那个李帆,你们得保护好。他是关键证人,出庭前不能出任何意外。”
“已经安排了。”沈清澜说。
门关上,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
沈清澜坐在椅子上没动。阳光移到了她手边,桌面被晒得发烫。她把手掌贴上去,热度透过皮肤传进来,有点灼人。
手机又震了。
是陈默发来的照片。机场登机口,电子屏上显示着航班信息。下面附了一行字:“供应商这边谈妥了,备用芯片下午发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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