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标是几个街区外的一个小型超市废墟。那里在灾难初期就被洗劫过无数次,但像我这样的“老鼠”,总是能在货架底层、倒塌的储物柜后面,或者通风管道里,找到一点被遗忘的残渣。希望这次运气能好点。
穿过一条曾经是主干道的宽阔废墟带是最危险的。没有足够的遮蔽物,必须快速通过。我蹲在一堵半人高的断墙后面,仔细观察了足足十分钟,确认视野内没有明显的威胁,才深吸一口气,猛地冲了出去。
脚踩在碎石和玻璃渣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我听来如同擂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我拼命压低身体,利用地上每一个坑洼、每一块凸起作为掩护。
就在我快要冲到对面时,一阵细微的、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我瞬间僵住,几乎是本能地扑倒在地,滚进一个弹坑里,紧紧贴着坑壁,连呼吸都屏住了。
声音是从一堆坍塌的公寓楼废墟里传来的。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是一个“徘徊者”。它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几乎和皮肤上覆盖的黑色菌斑融为一体。一只手臂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另一只手里,无意识地抓着一根生锈的铁条。它的脸……我尽量不去看它的脸。那上面只剩下空洞的眼窝和一张歪斜的、流着黑色涎水的嘴。它没有目标,只是在那里漫无目的地晃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我握紧了铁管,手心全是冷汗。对付一个,我还有几分把握,但绝不能弄出太大动静,谁知道会引来什么。我耐心地等着,看着它慢慢地、笨拙地挪向另一个方向。
直到它消失在另一堆瓦砾后面,我才敢慢慢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不敢再多停留,我手脚并用地爬出弹坑,迅速钻进了对面建筑的阴影里。
超市的轮廓就在前面了。它的招牌早已掉落,摔得粉碎,只剩下几个锈蚀的字母支架还挂在墙上。大门洞开,里面黑黢黢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
我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绕到了侧面。那里有一个供货车卸货的后门,通常比正门更不起眼。门是金属的,已经变形,虚掩着一条缝。我侧耳倾听,里面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小心地推开一条更大的缝隙,一股混合着腐败食物、霉菌和某种动物粪便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让我一阵反胃。我适应了一下里面的黑暗,才弯腰钻了进去。
里面比外面看起来更糟糕。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满是各种垃圾和凝固的、颜色可疑的污渍。几乎没有完整的东西。我像过去一样,开始在地面上仔细搜寻,用铁管小心地拨开障碍物。
饼干?早就被潮气泡成了糊状。罐头?能找到的也全是空壳,或者膨胀变形、显然已经变质的。瓶装水?一个空瓶子都没有留下。
失望像冰冷的雨水,一点点浇灭我心里的希望。难道这次要空手而归?饥饿感因为刚才的紧张和运动,更加凶猛地灼烧着我的胃袋。
我不甘心,朝着记忆中最里面的仓库区摸去。那里通常堆放一些不那么受欢迎的商品,或者清洁工具,也许……
仓库区的门锁被破坏了。我心中一紧,这说明有人来过。但看破坏的痕迹,似乎有些时日了。我更加警惕,握紧了铁管,侧身闪了进去。
里面更加黑暗,只有从屋顶裂缝透进来的几缕微弱光线,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划出几道模糊的光柱。这里同样被翻得一团糟。成箱的货物散落一地,大多都已经被拆开,内容物被洗劫一空。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的脚尖踢到了一个硬物。它滚到了墙角,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蹲下身,用手摸索。是一个金属盒子,不大,上面布满了灰尘和锈迹,但似乎还完整。我心中一动,用力把它掰开。
里面不是食物,也不是药品。是几本用塑料薄膜包裹着的笔记本,还有一支看起来还能用的、老式的按压式圆珠笔。
在废土上,知识有时比一块面包更无用,但也可能……在某个时刻,成为支撑你活下去的唯一东西。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们塞进了怀里。至少,它们不占地方,也不会变质。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从外面的卖场区域传了进来!不是徘徊者那种拖沓、无序的步子,而是刻意放轻、但依然能听出规律的脚步声!
有人!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我立刻缩到一堆倒塌的纸箱后面,屏住呼吸,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在观察。然后,那个人走了进来。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光,我能看清那是一个穿着厚重帆布外套、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影。他手里端着一把……我看不清具体型号,但绝对是制式的步枪!枪口微微下垂,但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他比我高壮,装备比我精良得多。和他发生冲突,我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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