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坐在防潮垫上。
最年长的女孩,诺拉,十九岁,正低头擦拭手里的AKS-74U突击步枪。她的动作很熟练,但手指在微微颤抖。步枪的枪托上有新鲜的划痕,是昨天一次遭遇战中留下的——当时她带着两个弟弟从黑金的巡逻队眼皮底下溜过去,差点被发现。
她穿着改小了的401防弹衣,背着一个简易挎包,包里除了弹药和食物,还有一本破旧的笔记本。笔记本里夹着一张全家福照片,照片上的父母还在微笑,背景是他们早已被炸毁的家。
中间的男孩,苍牙,十七岁,正在用一根细铁丝和几个废弃的弹簧,制作某种复杂的触发装置。他的手指灵巧得像在弹琴,铁丝在他手中弯曲、缠绕、固定。他的装备相对简单:一把S12K霰弹枪靠在墙边,枪口下方的战术灯已经坏了,用胶带缠着;身上没有头甲,只有一顶从黑金士兵尸体上捡来的、明显太大的头盔,他用布条在内部垫了垫,勉强能戴稳。
最小的男孩,雷斯,十五岁,正在……改造一面盾牌。
那原本是一块从废弃装甲车上切下来的复合装甲板,边缘参差不齐,表面布满弹坑。但雷斯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工具,把边缘磨平、磨利,然后在正面焊接了数十根长短不一的尖刺。尖刺的材料五花八门:有钢筋,有断裂的刺刀,甚至有几根看起来像是变异野兽的牙齿。盾牌的背面,他绑上了老旧的皮革,作为握把和缓冲层。
他的力气确实很大。单手就能举起这面少说也有三十公斤的盾牌,还能挥舞几下。他的武器是一把自制板斧——斧头是用卡车弹簧钢板锻打的,斧柄是一截钢管,握柄处缠着防滑布,布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洗不掉的血迹。
三个孩子都很安静。
没有交谈,没有玩闹,只有武器保养和陷阱制作的细微声响。
他们习惯了这样。
父母死在黑金的第一次“净化行动”中,那时诺拉十二岁,苍牙十岁,雷斯八岁。他们在家里的地窖躲了三天,出来时,村子已经变成废墟,父母的尸体和其他村民一起,被堆在村口烧成了灰。
诺拉带着两个弟弟,在废土上流浪了七年。
他们偷过黑金补给车上的罐头,挖过辐射区还能吃的变异块茎,睡过废弃的汽车底盘和倒塌的房屋夹缝。他们遇到过其他流浪者,有的好心分给他们食物,有的想抢他们仅有的装备,还有的……想把诺拉卖掉。
她都扛过来了。
因为她是姐姐,是长子,她答应过父母要保护好弟弟。
直到三个月前,他们在北山附近遭遇了一队黑金的侦察兵。苍牙布下的陷阱放倒了两个,但还有五个。诺拉打光了AK的弹匣,撂倒三个,剩下两个冲到了面前。雷斯举起盾牌挡住了砍来的军刀,但被另一个士兵从侧面踹倒。苍牙的霰弹枪卡壳了。
就在军刀要砍向雷斯脖子的瞬间——
一声枪响。
很轻微,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枪声。
两个黑金士兵的脑袋同时炸开,红白之物溅了雷斯一脸。
然后,一个男人从山坡上的岩石后面站起来,手里拎着一把SVD狙击枪,头上戴着热成像头盔。
弗雷德。
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原地,用狙击枪的瞄准镜观察了周围至少一分钟,确认没有其他敌人。然后他才走下山坡,靴子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三个孩子警惕地看着他。诺拉已经换上了最后一个弹匣,枪口虽然没有直接指着他,但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
弗雷德在距离他们五米处停下,摘下头盔。他的脸很疲惫,但眼神锐利。他看了看三个孩子,又看了看地上黑金士兵的尸体,最后目光落在诺拉手里的AK上。
“枪法不错。”他说,声音低沉,“但弹匣管理有问题。你打了三十发,只中了十五发,其中致命伤只有六个。浪费弹药。”
诺拉咬紧嘴唇,没说话。
弗雷德又看向苍牙的陷阱:“绊索角度不对,弹簧张力太大,触发时声音很明显。要是我,会在十米外就发现。”
苍牙低下头。
最后,他看向雷斯手里的盾牌和板斧。
“盾牌太笨重,正面尖刺太多会影响格挡角度。斧头……重心太靠前,挥舞起来慢。”他顿了顿,“但材料选得不错。弹簧钢板硬度够,钢管做柄不容易断。”
他走到雷斯面前,蹲下身,和男孩平视。
“多大了?”
“十五。”雷斯的声音有点抖,但不是因为害怕,是刚才的生死瞬间还在刺激肾上腺素。
“力气很大?”
雷斯点头。
弗雷德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肌肉很结实,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结实得过分。
“练过?”
“帮村里铁匠打过下手。”雷斯说,“后来村子没了,我就自己捡东西做。”
弗雷德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站起来,重新戴上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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