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
藏剑山庄食堂里,刚用筷子夹起一根鸡腿的叶秋水,呆呆地愣在那里。
像她这样已经出师的四代弟子,虽然还住在庄内,但早已不用在食堂里挤着吃饭。每到饭点,都会有杂役弟子主动将饭菜送去她的房间。
只是自己那蠢呼呼的傻徒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找上门来要请她吃饭。
当时她就有点不乐意了。
藏剑山庄的食堂主要面向普通弟子,尽管地方很宽敞也很干净,请的又是知名的厨子,但再怎么说也是大锅造饭,味道终究比不上平时吃的小灶。
而且在这里吃饭是要交钱的,以这小子平日里的抠嗖模样,又能请她吃什么好东西?
可终究是熬不过月煌殷切的目光,再加上两天前伤了他,心中也有些愧疚,叶秋水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结果,月煌不仅定了个雅间,还点了一桌子菜,当场花掉他小半的积蓄。
叶秋水满头雾水地坐下,看着自己的大徒弟殷切地给她倒酒加菜,没来由一阵慌张。
这是......要跟她断绝师徒关系?
虽然两人之间没什么太多实际的师徒情分,日常生活中,基本都是没说三两句话就开打,最后再以某人重伤卧床为结束,但叶秋水还是很了解月煌的。
他是个内心很敏感的家伙,可能是因为入门前失忆的经历,使得他始终没有安全感。所以刚入门时,总是很努力地练功、交友,甚至于讨好身边每一个人。
叶秋水早些年自闭练功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子,跑过来跟她说一些山庄里的趣事。
只可惜他那傲人的天赋,忽然间就没了。从那时起,他就变得不爱说话,尽管在叶秋水面前仍是那副话多的模样,但更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练功、做事。
叶秋水不喜欢他这个样子,可惜自己嘴又笨,不懂得安慰人,只能拎着拳头多揍他几顿,希望能将他打醒。最不济,也能让他有个机会动动手,发泄一下心里的苦闷。
结果这孽徒啊,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最开始自己放放水,他俩还能过几招,到后来哪怕叶秋水不动用丝毫内功,月煌也很难在她手下走过一招。
她至今都还清楚记得那天,自己随手一剑挥去,月煌竟招架不得,连人带剑被扫飞出去时,这傻小子脸上再难遮掩的绝望。
多年专修山居剑意的叶秋水,那一刻只觉得山石般顽固的心,被什么给刺痛了。
从那天起,她时常会担心,这个不管自己怎么打都不跑的大徒弟,会不会在哪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里,哭着跟她磕几个头,然后转过头冲进雨幕中,再也不回来了。
就像那个自己救回来的女孩子,哭着哀求她放过自己,甚至不惜磕出满脸血的模样。
今天没有风雨,该死的太阳热得让人烦躁,月煌的脸上也没什么要死要活的表情,只有和平时一模一样的,兔子似的故作殷勤。
但叶秋水不知为何仍会想起那天,这傻小子抱着被她一剑劈断的重剑,默默躺在地上的绝望神情。
终于,连你也忍受不了我了是吗......
叶秋水心中一阵悲切,连忙伸出筷子,夹住月煌给她夹的鸡腿。
再不做点什么遮掩一下,她怕是要难过地流泪了。
然后她就听到大徒弟开口说:“师父,我打算出去历练一段时间。”
她愣住了,脱口而出:“你要走?”
历练?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借口吗?
太拙劣了!
哪怕你说你回家探亲也行啊!
忽然愤怒起来的叶秋水,全然忘记月煌早就失忆,根本不记得家人这回事......
她另一只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一桌子菜都弹了起来,冷笑着说道:“说谎都说不利索,就你这身手,能完整走到扬州城都危险!说实话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直接说要跟我断绝师徒关系很难吗?拐弯抹角的!以为老娘很在乎你?想得美!
听不到师父心中怒吼的月煌,尴尬地挠挠头。
他也知道自己临时想出来的借口站不住脚,但没办法,将一条单身狗的东西收回房间后,他可谓是坐立不安,只觉得天上有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
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这偌大山庄,竟不能给他丝毫的安全感。
走,必须走!就算逃不出这一方虚假的世界,至少也要弄明白真相。
那道长的话不能全信,至少在搞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之前,绝不能太过信任他。
既然这世上有一条单身狗这样,和自己一样觉醒了特殊能力的人,那绝对也会有人,有着和道长相似的能力,也同样会知晓很多事情。
道长之前也提到过,江湖上还有许多和他类似的人,自己如果能侥幸碰到一两个,说不定很多困惑都能迎刃而解。
躲在山庄里已经不再安全了,他时刻都可能会被创造者再次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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