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尘埃落定的时候,让我们暂时将时间拨回到一炷香之前。
这个时候,月煌还在屋里做最后的准备,而叶秋水则被叫进了楼外楼。
作为藏剑山庄的主楼,以二庄主为首的一众管事、长老,平时都在楼外楼处理事务。偶尔来了宾客,也是都会先安排在这里会面。
因此,在这个装满二、三代弟子的地方,一般来讲是不准许四、五代弟子随便出入的。
所谓的二代弟子,便是大庄主、二庄主这样,第一任庄主叶孟秋的子女和弟子们。他们的徒弟后辈,自然也就成了第三代弟子,分管山庄日常事务的运作。
藏剑山庄创立至今不过数十年,庄主只换过两代人,在江湖上依旧算是很年轻的势力。虽说生意繁忙,江湖事务也不少,但以二三代弟子的数量应付这些已是绰绰有余。
因此叶秋水这样的四代弟子辈,基本上十几年内都很难接触核心事务。再加上年龄普遍都很年轻,不考虑辈分的话,其实和月煌这样的五代弟子没什么区别。
除了拜师时曾进过一次楼外楼,叶秋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进来。
这让她多少有点紧张。
能不紧张吗,上次“虐徒”事件发生后,她就跪在楼外楼门前,听着自己师父在那骂了她半个时辰。
不同于叶镜池、叶琦菲这样,动辄就是庄主亲传、山庄大小姐之类,听起来就天生贵胄的亲传弟子。她的师父虽然辈份上和他们一样都是三代弟子,但严格来说只是某个大人物的记名弟子,说白了就是一边缘人。
因此,与行事直率的叶秋水不同,她的师父整日谨小慎微,怕这个怕那个,唯恐自己哪点没做好被踢出楼外楼。
如此一来,叶秋水师父手上的工作是最多的,休息的时间是最少的,得到的回报是最低的。
多年劳累下来,年仅四十岁就花白了一半头发。即便如此仍是兢兢业业,想要在这两年再升一把,争取拿下某个肥缺活计的管事职务。
本来自己活得就艰难,自己的徒弟还给她闹了一出差点传遍江湖的丑闻出来,没有当场拔剑清理门户,已经算理智了。
哦,顺便说一下,叶秋水的师父也是个女人。
而且年轻时也是个一言不合就拔剑砍人的狠角色,若非如此,也调教不出来叶秋水这样离谱的弟子。
至于她经历过什么,才从性情直率的女侠变成了满眼势利的女主管,由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便不得而知了。
总之,这位师父平日里唯唯诺诺,在弟子面前必然重拳出击。站在楼外楼前等候杂役弟子通报的叶秋水,宛如月煌灵魂附体,整个人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她不知道自己师父冷不丁召唤自己过来是要做什么,只是往日的经历告诉她,这个老妖婆要么是受了委屈要骂她几句发泄一下,要么就是又有什么难解决的事情要甩给她。
只能说她们这一脉传承当真有趣,两个当徒弟的,对自己师父的评价都惊人的相似。
叶秋水没有等太久,很快就被准许上到二楼,走进左手边最边缘的房间。
她的师父正皱着眉头看一本厚厚的账本,听到叶秋水进来,头都不抬,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先坐下。
叶秋水刚坐下,这位看起来很忙的女主管立刻开了口:“听说,我那徒孙开窍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关心,但眼睛始终没有从账本上抬起来,看起来像是闲聊般随口一问。
叶秋水有些摸不准师父的意图,只能乖巧回应道:“是,剑术突飞猛进,已入人剑合一的境界,只是高深剑招还是学不成,内功也没有进展。”
“哦,我知道了。”女主管点点头,翻了一页账本,继续问,“你又开始虐徒了?”
叶秋水矢口否认:“没有,都是旁人瞎说的,只是他骤然顿悟,帮忙指点一下武功。”
她到底还是埋了个心眼,没有把两人的赌约说出去。
毕竟让一个武艺低微且尚未出师的弟子外出行走江湖,说出去还是有点“不教而杀谓之虐”的嫌疑。
天可怜见,叶秋水已经对“虐”这个字有心理阴影了。
女主管仍是点点头,语气随意得像是在拉家常:“按理说,那是你徒弟,你也从我这里出了师,你想如何管教我都不该多管,但终究与我有一脉之源,思来想去还是想跟你啰嗦两句。”
叶秋水连忙坐直身体,肃然应道:“请师父指教。”
女主管满意地又点点头,可还是不肯抬眼看叶秋水,而是将目光转向窗外。
再怎么说也是楼外楼,藏剑山庄的脸面,哪怕是最边缘的房间,一开窗户也能将西湖美景尽收眼底。
她像是思考了些什么,隔了好一会才幽幽说道:“换个徒弟吧。”
叶秋水愣住了。
女主管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入门四年,除了刚入门时表现还可以,剩下的时间里都是在混吃等死......你现在也是独当一面的四代弟子了,有资格去外面开堂立馆,日后弟子只会越来越多,不能让一个废物占着‘大师兄’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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