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尽管右手还绑着矫正断骨的夹板,左手也使不上力气,但月煌还是迫不及待地收拾完行李,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知为何,当午后的慵懒阳光穿过门前银杏树,轻轻落在他脸上的那一刻,他莫名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整整五天啊!每晚都有人在他房间附近蹲守!
最初两天还好些,只是那个顶着“黑粉头子”名字的人在窗户边徘徊,而且都是前半夜蹲一会,随后就走了。可到了后三天,不知为何换了人,而且来的人还不止一个。
由于平时吃饭都是杂役弟子送上门来,自己也没什么朋友会过来探望,月煌根本不知道自己养病期间,竟然已经成了轰动山庄的师徒虐恋当事人之一。
他更不知道,某个幕后黑手被苦主堵半路上敲了板砖,而她的同伴们,则私下里喊出了继承“未竟事业”的口号,接手了后续的听墙角工作。
只是他们害怕叶秋水也拎着剑把自己堵了,所以就都跑到月煌这边。
别管能不能挖出什么新消息,只要态度摆出来了,将来在小圈子里也能吹上好久。
他们之中还有几个名字比较长的,给月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例如“麻麻说不要哭”“猫猫爱吃鱼”“隔壁家老小王”这三位,他们不知为何总蹲在床榻附近的墙外,还特别喜欢把头贴在墙上,使得他们头顶绿色的名字直接穿过墙壁,明目张胆地顶在月煌眼前。
偏偏为了不暴露自己能看到绿字的事情,月煌还必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他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彻夜蹲在房外,还以为自己在演武场上大出风头招惹了嫉恨。这些天都不敢睡得太死,生怕梦中遭到暗算就此一睡不醒。
还好他是在养伤,白天可以随意补觉,否则真要被困死了。
长长伸了个懒腰,月煌放下勉强能动的左手,轻轻拍了拍斜挎身后的包裹。里面除了换洗衣物和他这些年攒的银两,就只有一条单身狗消失后留下的东西。
一封信,一个空钱袋,还有一个孩童玩具般的小木刀。
说来也怪。
这几天杂役弟子给他送饭时,月煌都会拜托他帮忙去北门问问,还记不记得一个名叫“一条单身狗”的丐帮弟子。
藏剑山庄守门弟子轮班顺序都是一个月一换,此时刚到月末,月煌并不担心问错人。
结果守门的弟子给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今天说“前几日不是才来过吗”,到了明天就会变成“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等再过一两天,却又成了“前几日不是才来过吗”。
很显然,那个丐帮弟子没有被创造者控制时,旁人还是会记起他的。只是不知道,遗忘后再度记起时,相关的记忆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月煌就不打算去仔细考证了。
说多错多,他生怕对方的行动规律没有摸索出来,反倒把自己的秘密给暴露了。
至于一条单身狗没有被控制时,为什么不来找他拿回这些东西。月煌猜测,很可能是创造者控制他跑的太远,苏醒后还没赶到这里,就又被控制着去了别的地方。
又或者,这三样东西对他而言,也许并不是特别重要。
不管真相如何,月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它们带在身上,如果能在江湖中偶遇,也能顺手还了,了却自己一桩心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从这里离开。
左手提起桌子上一柄寻常款式的带鞘长剑,他看了眼靠在床头的轻重双剑,还有床上叠放整齐的一套君子衫,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当年从稻香村出来,失忆的自己一眼就被那些手持重剑的黄衣侠客所吸引,毫不犹豫就来了藏剑山庄学艺。
曾经梦想背负轻重双剑行走天涯,闯出个儒侠君子风的名头。可谁知,四年风雨匆匆略过,自己学无所成,再入江湖时,连拿重剑的资格也没了。
与叶秋水分出胜负后,她转过头,就将月煌请求外出游历的事情向上面做了汇报。
到底是个边缘小喽啰,负责门中弟子调度的管事,没有丝毫疑虑,连询问的耐心都欠奉,当场就让人给他开了路引。
再之后叶秋水又找到自己师父,也不知两人聊了什么,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叶秋水眼圈红红地走了出来。
月煌陷入昏迷还不足一个时辰,他就已经不再是叶秋水名下弟子。
整个过程简单且迅速,连演一场“跪别师父”戏码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尽管藏剑山庄弟子的身份还保留着,但在花名册上,月煌的名字已经被整个涂黑,转而出现在专门记录杂役弟子和临时人员的册子上。
这年头,被师父踢出门墙,终究是件极为败坏风评的事情。
江湖人朴素的价值观中,能被师父驱逐的徒弟,绝对是丧心病狂的恶徒,人人得而诛之。
站在藏剑山庄的角度,这样一个品行不端,不被自己师父所容的家伙,还能给他留着藏剑弟子的身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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