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善心黑的姑娘没有说谎。
没过一会儿,一辆挂着浩气盟旗帜的马车不紧不慢地驶来,将月煌一路送进了扬州城。
说来可笑,明明好几天前就已经抵达城墙边了,但兜兜转转这么久,终于熬到能正大光明地进去时,月煌还是没有机会走过城门前的三道拱桥,看一眼城门的模样。
马车封闭得很严实,外面看着毫无异常,但刚坐进去他就发现车内四壁都挂着厚厚的棉被。若非已经堵死的窗户边缘开了几个透光的小口,车门一关,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且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的牢笼。
月煌之所以知道马车开进了扬州城,还是靠着守门士兵的一声嗓门很高的怒吼:“浩气盟怎么了!浩气盟进城就不用开门检查了?!”
但也仅仅只是这么一句,随后不知车夫说了什么,亦或是别的士兵劝了什么,马车短暂停留后很快又毫无阻碍地前进起来。
随后东拐西绕了好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下,车夫拉开车门扔进来一个麻布袋子,冷酷无情地说道:“戴上。”
就这样,月煌晕头转向地被关进了一间小院。
头套被人粗暴拽下后,也没人跟他吩咐什么,月煌匆匆回头,只看到一个瘦高汉子的背影,消失在两扇闭合的乌黑院门中。
接着,门外响起一阵铁链和挂锁的声音。
月煌心中了然,自己这是真的被软禁起来了,看这架势,那句“待到死”并没有任何夸张。
浩气盟不会杀了他,其中一个原因,是正道领袖的面子,不允许他们将事情做绝。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月煌手中的天闻剑。
至少在明面上,浩气盟偌大势力,还是保持着对某位高人的尊敬。哪怕对方随便选了个废物做棋子,也会将他好好请来做客,留到他没用为止。
何其讽刺,这柄从天而降的剑,极为霸道地改变了月煌的人生轨迹,而后在他自以为要成就传奇故事之时,带着他见识了这江湖真正的模样。
一路走来,他始终紧紧握着剑柄,哪怕整个人被打飞到天上也不肯松手。他坚信这柄剑的背后,是某位不世出的高人对他的期许,但浩气盟的人,却始终视这一人一剑如无物。
从被赶着上了马车,到戴着麻袋被关进这院子,浩气盟的人就这么任由他手持利刃,丝毫不怕他做些什么。
这是大势力的自信,也是对某人无声的嘲笑。
“就算让你拿着一把绝世宝剑,又能如何?”
根本都不用费力去想,月煌就能猜到门外那些人的想法。
他本以为自己会有些愤怒,但事到临头,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麻木和疲惫。
从走出藏剑山庄大门后,这些日子过得好累啊。
先是遭到十二连环坞一连串的算计和暗算,被囚在山洞里任人宰割。靠着两界穿梭的异常破局后,又困在树林里和远超自己实力的杀手组织周旋。
再之后,见识了江湖人花花绿绿的鬼心思,也看到了江湖两大势力的风采,自以为看清了江湖的真正面貌。结果当他有望自由时,一把飞来的剑猝不及防地将所有真相砸到他的脸上。
身处人前,月煌还能装出一副嬉笑怒骂的乐观模样。但此刻软禁在这小院,他终于不用顾及旁人脸色,疲惫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行走江湖是这般模样,他绝对死都不会走出藏剑山庄的大门。
不过眼下再后悔也无用了,月煌强打精神,开始观察这个可能要困住他很久的院落。
对于一个动不动就跳出几丈高,抬抬脚就能飞檐走壁的江湖人而言,这个院子实在不够看。
院墙满打满算只有八尺高,寻常七尺男儿走在墙边,稍微踮起脚就能将头伸进来。别说是身负武功的江湖人,就算是街旁路边随便找来的小孩子,找个东西垫着脚就能轻易翻过来。
院子里面也空荡荡的,除了角落里一口略显陈旧的水井,以及对角另一边,一个疑似茅房的简易草棚外,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就只剩下随意靠在墙角的破扫帚。
站在院子里向四处遥望,周边连棵树都没有,只能坐井观天般看到一小块天空。
月煌再看院子里唯一一间房子,白墙灰瓦,一扇小木门开在正中央,两边各开一道圆形窗户,看起来很像是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做出了“(0口0)”的奇怪表情。
房子不大,尽管没有推开门进去,月煌也能猜到里面最多只能摆一张床、一个小柜子,外加一张不太大的桌子。说不定这三样东西摆放齐全后,连张椅子都塞不下了。
作为牢房,这地方实在有些奢侈了。
嘴角升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月煌上前将房门推开。
好消息是,房间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拥挤,房间里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也很宽敞。
但坏消息是,里面只有一张床。
床是木头架子做成的,月煌很怀疑自己坐上去会不会当场将它坐塌。
浩气盟的人很暖心地在床头放了一条单薄的灰布棉被,还不知从哪搬了块木条放在那里充当枕头,显然是对月煌的脑壳硬度有着不小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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