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声由远及近,最后都聚在了翟向阳家门口。
“这是咱们村最后一家了,这里偏僻,不可能在这儿的。”
“那死丫头还能跑到哪儿去?真是心野了,都不回家了。麻烦你们有人看到她一定要告诉我。”
“你闺女不乐意,那就不送给别人呗,多养一个小丫头又不是养不起。”
“以后结婚也是迟早要送人的,这年头工人可不好找。年纪是大一点,不愁吃喝呀!”
“那你也得问问姑娘意愿,这会跑了吧?找都找不到。”
“真是没良心,家里供她吃,供她穿,养到这么大,现在翅膀硬了就敢跑了。爹娘能害她吗?再说人家王俊国也不老,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
“我们村麻子很有钱,人家也才刚40,你怎么不改嫁给他?”翟向阳讽刺。
哈哈哈哈。
周围一阵哄笑声。
“哎,你别说。跟着麻子那可真是天天吃肉啊。他能拿出好几十斤粮票,人家之前都说了,有没有孩子,嫁没嫁过人的都行,只要愿意嫁给他,他都会出彩礼。还会给媳妇买辆自行车。”
“那是,林红,你女儿给一个三十的男人,你离婚跟麻子,以后都有好日子过。哈哈哈哈。”
林红恼了,挥开他们:“一天到晚净说这些痞话!你们怎么不嫁?”
……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走远,翟向阳打开柜门: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没事了,出来吧。”
二丫捂着嘴哭的,一抽一抽的。
柜子是个大木箱,从上往下看,翟向阳只能看到一对抖如蝶翼的肩胛骨。
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只好站在旁边陪她哭完,然后抱小孩儿似的把她举起来。
“行了,别哭了。就当没有爹娘。”
二丫:“好羡慕你,真的没有爹娘。”
翟向阳:……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以后就在我这儿住吧,我不赶你走,你也不用嫁给我。”
二丫又想哭又想笑,冒出了一个鼻涕泡:“行,搭伙过日子,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不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娘都找到了这里,把我推出去交给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翟向阳:“我娘是被我爹买来的,所以她对我很不好。她读过书,有文化,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二丫瞪大眼睛:“她好惨。”
“嗯,所以我把她送走了,四年了,现在还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找到了家。”
“那你爹呢?你爹怎么走的?”
“他啊,”翟向阳的语气带上几分厌恶:“出去打猎的时候掉坑里了。”
二丫咕嘟咽了一下口水,直觉翟向阳有些危险。
“怎么你也觉得我克死了他们?”
二丫慌忙摆手:“不是的,我就是想知道你爹走的时候你才几岁?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厉害,我自己一个人恐怕养不活自己。”
翟向阳打量了一下她的小身板:“我可不像你,我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可以下地干活了。
我爹刚走的时候,我就去大队长那边报名守夜,守着粮仓一晚上能拿到五工分,白天再干点活,青黄不接的时候就上山打猎。
现在我每天挣的工分能保证自己吃饱,不用求别人,活的要多自在就多自在。”
二丫崇拜的看着他,毫不吝啬的夸赞:“你真是太厉害了!……对了,你挣的工分能够两个人吃饭吗?”
“那当然,那些三十多的男人比我挣得多是因为他们有一家人要养。我只要挣够自己吃的就行了,我是不跟他们比,真比起来他们能有我年轻有力气?
就你一天到晚吃的那小半碗饭,我不用多干活都够养两个你!”
二丫拍手,决定赖在这里不走了。
她拿出一个空碗,里面放点水,竖起来三根筷子。她和翟向阳一人拿着一支香。
“我们今天就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以后有我哥翟向阳一口饭吃,就有我一碗汤喝。我们俩就是最亲的兄妹!”
“干了!”
两个人把水碰出了酒的气势,两个人一点都没撒,咕噜咕噜,一口气干完了一整碗水。
此刻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全是欣赏。
“妹儿,哥今天晚上带你出去打猎,打到东西我们就去黑市换钱,到时候哥给你买糖吃。”
“谢谢哥!哥,你真好~”
翟向阳微微翘起嘴角。但他长得比较凶,微笑也像是不怀好意,眉头一直是下压的状态。
也就二丫觉得他善良憨厚。
晚上,又是伸手不见五指,二丫感觉像是在体验瞎子的日常,她走的小心翼翼:
“向阳哥,我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什么都看不见。”
“没事,我也看不见。”
“啊?”她拽着翟向阳急刹车:“看不见你还走那么快?摔了就完蛋。等等,你看不见怎么打猎?”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视线会更差一点。不过有活物的话,还是能看见一点的。这条路我都走了成千上万次,闭着眼睛都能走。放心,肯定不会让你摔着。”
走了一路,二丫的手心都出汗了,月亮一直没出来,她能感知到的只有翟向阳的手。
翟向阳停下脚步,放开她的手,整理弹弓。
二丫失去了这唯一的稻草后,格外不安,她一点一点的往翟向阳的方向挪。
“啊!”
翟向阳:“怎么了?”
“我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翟向阳眼疾手快开弓。
“啊!”黑暗中传来一声高音频的叫声,像是鸟又像是奇怪的小动物。
“是兔子!这有一窝兔子!”翟向阳很高兴,兔子肉好吃,能接受的人多。
最重要的是兔子繁殖能力很强,这一窝兔子一定有公有母。很快家里就会有很多兔子了!
二丫真是幸运,他之前上山打到过兔子,但从来没有发现兔子窝。这家伙狡猾的很,非常难抓,兔子洞的另一头应该是被她踩住了,剩下的兔子全都从这里跑出来了。
“有这些就够了,我们回去吧!”
到了家,二丫看到这些毛茸茸的灰兔子,流下了口水:“好可爱,肉应该也很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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