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楚离才抬起头看向他，用着极其生涩的口音说道“你……救了我？谢谢。我的头好痛……你能……帮我吗？”
努力回忆布鲁特记忆里这个世界的语言发音，断断续续地模仿着说出来。
“你不记得了？”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但语调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离配合地露出更加困惑和痛苦的表情，揉着太阳穴：“记得……什么？”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昏黄灯光下的寂静，和那若有若无的“滴答”声。
过了足足一分钟，伊森才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你在晦光街的暗巷里昏迷了。我发现了你。”
他没有提那三个血族的下场，也没有点破楚离身上异常的气息。
闻言楚离心中了然故作回想，又露出头疼的表情“我只记得，我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伊森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影子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现场有血族活动的痕迹。你很可能被卷入了某种超自然事件。”他选择了一个相对中性的说法，“你的身体……有些特殊。恢复力比普通人强很多。”
他果然注意到了，但没有深究，反而主动提供了超自然事件这个解释框架。
“血……族？”她适时地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不解，“那是什么？超自然……事件？”
伊森似乎被她这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噎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些以后再说。”他显然不打算现在就开一堂厄布斯提亚大陆超自然生物概论课，“你现在的任务是养伤。”
转身从桌上的一个简易医疗箱里拿出几片白色的药片和一杯水：“吃了它，能缓解疼痛，帮助恢复。”
看着那陌生的药片，楚离神识微扫，成分简单，主要是镇痛和促进愈合的普通药物，对她这种伤势没任何效果，但无害。
她顺从地接过，和水吞下，动作优雅，即使在这种境况下，也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仪态。
“你……会帮我找到我的家人吗？”楚离抬起眼，用一种带着微弱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伊森移开视线，接过楚离递回的水杯放到桌上，声音依旧冷淡：“我会试着调查。但别抱太大希望。晦光街每天都有失踪人口。”
这话很现实，甚至有些冷酷。但楚离反而放心了些。太过热心反而可疑。
“那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吗？”楚离带着恰到好处的不安道“我……我没地方可去。”
伊森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这里是临时安全屋，相对安全。”他言简意赅地解释，“在你恢复记忆或者找到去处之前，可以暂时待在这里。但必须遵守我的规矩。”
“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这个房间。”
“第二，不准动这里的任何东西，尤其是书架上的文件。”
“第三，有任何异常感觉，立刻告诉我。”
楚离好笑的点点头：“知道了，对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伊森。”他吐出两个字，算是告知了名字，但没透露姓氏，“休息吧。”
说完，不再看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那把银剑继续擦拭，仿佛刚才的对话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楚离缓缓躺回去，闭上眼睛，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第一关，算是勉强过了。
暂时获得了安全的容身之所，还有一个看起来虽然冷漠但似乎有基本底线的“监护人”。
在伊森看不到的角度，楚离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勾起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而背对着她的伊森，擦拭银剑的动作微微一顿，余光扫过床上看似柔弱无助的少女，眼底深处，是一抹化不开的疑虑和警惕。
失忆？或许吧。
但一个失忆的人，在刚刚经历那种事情后，眼神深处那几乎难以捕捉的平静和……审视感，又该如何解释？还有开口的第一句话，那说的是什么？
收起银剑，他站起身“我出去一趟。食物和水在桌下。记住我说的规矩。”
门打开又合上——
几乎是在门锁落下的瞬间，楚离睁开眼，眼中再无半点茫然，只有如深渊般的沉静。
房间里只剩下楚离一人，和那昏黄的灯光，以及规律的“滴答”声。
缓缓坐起身，动作依旧因身体的虚弱而显得有些迟缓，但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种与这具看似柔弱躯体不符的控制力。
目光首先落在房间唯一的书架上，伊森明确禁止她动那里的文件，但这禁令对她而言形同虚设。
“伊森……”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邪气的弧度。
这小狼崽，看起来冷冰冰的，戒心重，但心肠似乎不坏。
比刚才巷子里那三个只知道腌臢东西，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感受着体内缓慢修复的伤势，又看了一眼这个简陋却干净的房间。
“圣蒂利学园……风纪委员……”
她从伊森的制服和徽章，以及搜魂得来的碎片信息里，确认了他的身份。
“看来，得先在这里‘暂住’一阵子了。” 惬意地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完全不像个重伤失忆的人。
“至于名字嘛……” 她想了想“反正这里也没人知道清离仙君是谁。”
“呵～扮演一个失去记忆的异乡少女，俗是俗套了点，但还挺好玩的。”
“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似乎挺有意思的世界。”
轻轻抬起手，看着自己依旧苍白但指尖已微微恢复血色的手。
“就是不知道，这个叫伊森的小狼族，能陪本君玩多久了？”
“玩归玩，闹归闹，恢复实力才是根本。”
收回思绪楚离闭上眼，内视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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