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别馆里,仿佛还残留着那日肌肤相亲的暖昧气息,丝丝缕缕,缠绕在冰冷的家具与华贵的绒毯之间。
壁炉中的冷焰早已熄灭,只余下灰烬的余温,如同某人离去后,他心底那片无法驱散的燥意。
银朔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被绯红月光浸染的、依旧混乱的缄默之城夜景。
修长的手指间,那枚古朴的银币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指缝、手背灵巧地翻飞、跳跃,划出一道道冰冷的弧光,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周身散发着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让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然而他的面色却依旧是从容而平静。
甚至唇角还噙着一抹极淡的、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戏剧的微笑。
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深邃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暗流汹涌。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白天的画面——
楚离与那个突然出现的、同样拥有银发却多了一对狐耳、气息与她同源的男人之间,那种旁若无人的熟稔,那种跨越了漫长光阴才有的、几乎刻入骨髓的默契。
“银发……狐耳……”他低声呢喃,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忽然,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了然,一丝自嘲,还有一丝被触犯领地般的冰冷怒意。
“原来如此……”他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转变,“她动情时,无意识唤的‘小狐崽’……叫的是他。”
那个亲昵的、带着某种隐秘占有欲的称呼,原来从未属于过他。
他一直以为,她总说她是狐狸所以情动时的小狐崽叫的是他。
却从未想过,那指向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与她关系匪浅的“故人”。
这个认知,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他内心最不容触碰的领域。
下一瞬——
“砰!砰!砰!”
房间四周昂贵的强化玻璃窗,如同承受不住某种无形的压力,接连爆裂开来!
碎片如同晶莹的冰雹,哗啦啦地溅落一地,映照着窗外诡异的绯红月光,闪烁着危险而破碎的光芒。
凛冽的夜风瞬间灌入,吹动了他银色的发丝和衣角。
然而,银朔依旧从容地站在原地,甚至连嘴角那抹优雅的弧度都没有改变分毫。
仿佛周围这如同被风暴席卷过的狼藉,与他毫无关系。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那片被他力量无意间震碎的风景。
月光透过没有玻璃阻挡的窗框,毫无保留地投射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
那光芒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将他原本冰蓝色的瞳孔,悄然染成了一片深沉而危险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液,又如同燃烧的余烬,显得格外的诡谲难测。
指尖翻飞的银币,终于停了下来,被他紧紧攥入掌心,冰冷的金属棱角几乎要嵌入皮肉。
他缓缓地将双手插入西装裤袋里,姿态依旧闲适优雅,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寻常的沉思。
但那双暗红色的瞳孔,却牢牢锁定着鸢尾楼的方向,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重重的建筑,他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一切阻碍。
“离……”
他轻声唤道,声音低沉而缱绻,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偏执。
“既然你亲手打开了这潘多拉的魔盒……”
他唇角弯起的弧度加深,那笑容俊美依旧,却再无半分平日示人的温和,只剩下全然的、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那么,就要准备好,承载它所释放出来的一切。”
风,卷着夜晚的凉意和远方隐约的嘶吼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他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如同暗夜中苏醒的君王,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领地。
以及……那即将被卷入风暴中心的、不听话的猎物。
就在这时,别馆内一处不起眼的阴影中泛起一丝微弱的魔法波动。
一枚悬浮的、刻着复杂符文的传讯水晶悄然浮现,散发出柔和但持续的光芒——这是来自圣蒂利学园核心区域,院长办公室的直接通讯。
银朔脸上的所有情绪,在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重新覆上了那层完美无瑕的温和面具。
暗红色的瞳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血色,恢复了平日冰蓝的色泽。
他优雅地转身,甚至没有去看那一地的狼藉,步履从容地走到通讯水晶前,指尖轻点。
“院长。”他的声音透过水晶传出,平稳温和,听不出丝毫异样。
水晶那头传来维克多·特斯恩院长略显凝重的声音:“银朔,来我办公室一趟。关于今天突然出现在学园上空,并与楚离同学一同离开的那位陌生强者,我们需要谈谈。元老会和教会那边,也已经传来了询问。”
“好的,我马上到。”银朔应道,语气依旧从容。
切断通讯,他最后看了一眼鸢尾楼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暗流悄然涌动。
随即被他完美地掩盖,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衣襟,如同一位即将赴宴的贵族,优雅地踏出别馆,身影融入夜色,向着学园中央那座最高的、象征着权力与知识的尖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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