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六个坐在沙发上的人面面厮觑，打量的目光不时落在对面和身边的人，目光重新收回看向搭在腿上的双手，每个人的动作机械的如出一辙。
“没想到，范老居然也来了，真是稀客啊。”
不知是谁先开了这个口，六个人中有人轻嗤一声，鄙夷审视的目光缓慢落到坐在空着的单人沙发对面的范青身上。
“凤凰出山之前，你们范家在秋都也算排的上名号，怎么凤凰定居秋都之后，不见范家活络了？”
意有所指，座上的人都明白这句话不光是对范青说的，是对在座的六个人说的。
“在凤凰一族出山之前，你们在秋都能排得上号？”冰冷眼睛扫过身侧的五个人，范青冷笑一声，抬头看向二楼唯一一间紧闭的房门，鄙夷轻笑。
宗门中，咳嗽声此起彼伏。不知道是谁高喊一声“吐血了”，安置病人的房间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拍掉身上的风雪，持夭前脚刚踏进大门后脚偏门就骚动起来。
蹙眉松开拉着嬴舟的手，持夭快步走到偏门前面站定，狐眸扫过偏门，里面的骚动停顿刹那吗，转瞬爆发出剧烈的咳嗽。
“朱门的人呢？有人死了！”
“我要换房间！这死了人的地方还怎么住人？给我换房间。”
“咳咳咳，朱门的人在外面怎么还不进来，是不是觉得我们会传染给他们？”
“砰”偏门被人踹开，里面的骚动停下，众人惊愕望着一袭红衣宛若阴曹地府爬出来的烈鬼的人，闭了嘴。
“朱门不及医院，几位要是不愿意住，移步医院。”眸光冰冷扫过尖叫的每个人，持夭蹙起的眉头深了几分，嘴上丝毫不留情。
跟在持夭身后，嬴舟听得这一番话，抬手轻轻抚上持夭肩膀，凤眸冷漠扫过房间内的七个人，抿唇。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也不知道戴个口罩。”力气大的厉害，尤澜一手一个将站在门口的持夭和嬴舟拉到身后。
何筱汀和尤澜快步走进房间，侧头和尤澜低语，何筱汀走到失去呼吸的病人床边，伸手探了探鼻息，撩开病人的衣服，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
“怎么样？”
“不行了。”
背对尤澜缓缓摇头，何筱汀低声叹息，站起身去拿白布盖到病人身上。
“你们应该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最早确认流感的那一批。从流感爆发到现在，在你们之后的有多少人因为流感丢了命。”
直起身体，何筱汀回眸看向面面相觑的六个人，“我会找到治疗流感的药，朱门和镇上的医院也有合作，大家静一静心，会挺过去的。”
示意将醒过来的弟子将病人的尸体抬走，尤澜沉声不动声色望向屋内众人，“几位安心养病。”
关上门，尤澜凝重看向冷漠瞧着地面的持夭，“去哪里了？”
“办案子去了，回来听见偏门骚动，就过来看看。”整理羽绒服，持夭咬唇和尤澜对视。
“以后出门记得戴口罩，不管是保暖还是因为什么。”
“我知道了。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把他们安置在这里，不别山的医院医疗条件不是很好吗？”
尤澜和何筱汀的话持夭不是没有听见，揣测木擎和尤澜的想法，持夭左思右想决定问出口，静声等待尤澜的回答。
“他们是最先感染那一批流感中唯一活到现在的。”尤澜上前两步走到持夭身边，手指搭在持夭肩上。
狐眸扫过偏门，持夭捏动衣角，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
“你安心查案就好，病毒流感交给我们这些懂行的。”向持夭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神色，何筱汀唇角挂着两颗梨涡，上前推了推持夭哄她回去休息。
“大师兄呢？”相信何筱汀和尤澜的能力，持夭转念一想，眸光颤动看向尤澜。
“下山了，流感一传出来，师父就和师弟下山了。”尤澜抿唇望着一言不发的持夭，推了推她，“回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和嬴舟回去休息，持夭散开头发平躺床榻上，侧过身体给嬴舟让出位置。
凤眸低垂看到持夭脖颈上再度蔓延上反噬，深吸一口气，单手托起持夭的头，自己拦住持夭纤瘦腰身，将她抱在怀里。
怀里的人难得被抱进怀里没有挣扎，嬴舟唇边勾起一个浅笑，轻轻拍打持夭脊背，眼皮渐渐沉了下去。
天光破晓，嬴舟收紧怀抱没有动作，下巴轻轻蹭乱持夭额前散乱的头发，手指传来一阵刺痛。
“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持蜀明显是受天师操控，但天师不是混沌的人吗？怎么会给持蜀力量用来对付我？”
昨晚睡觉惊醒，持夭没有再睡下，脑海盘旋问题许久，左右只想到一个解释——天师叛变。
“我个人感觉他们内部不和，天师叛变。”揽住持夭腰身没有动作，嬴舟抬手整理持夭眼前遮住视线的碎发，“先前大凤和穷能看出来。”
抬手揉乱头发，持夭推开嬴舟坐起身。狐眸低垂，纤瘦指尖捻动薄被，坐到嬴舟对面。
“你起来，我再问你一件事情。”清了清嗓子，持夭冷漠望着嬴舟向自己伸过来的手，下狠手拍开。
手掌翻过掌心朝上，嬴舟接下持夭拍过来的手掌，紧紧攥住，坐起身，“还有什么问题？”
“你说，在混沌的目的达成之前，他会不会让我死？”狐眸颤动，那双被反噬吞噬成纯黑的瞳盯着嬴舟的一举一动，攥紧被子的手指不受控制颤抖。
“你想做什么？”
“你和黑白无常的对话我听到了，我也已经找到让我成熟的捷径了。”上前靠了靠，持夭深吸一口气。
“比起看着你们一个一个在我眼前失去，让我渐渐麻木，夺走感情、五感，更能让我接受。这就是成熟，变得和千年前的神女一样，对世间万物只有法则。”
持夭松开捏出被子的手，低眉不去看嬴舟，思索着自己计划的可行性。
“我打算，在灭门案水落石出，如果地府出事，就把地府的事情一同解决，然后主动去找混沌。”
单薄的身子轻颤，持夭向后面仰过去，嬴舟整个扑在身上，“青铜纹面具不要了？明明还差两块就能集齐回到过去，能够逆天改命了，你告诉我你要冒险？”
掰过持夭肩膀，凤眸盯着那双无神的眼瞳，薄唇抿起来，“曈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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