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千块钱,像是一剂微量的肾上腺素,短暂地刺激了我们麻木的神经,却远不足以填补生活的窟窿,反而勾起了更深的不甘。空墓的阴影和微不足道的收获,让我们陷入了一种更焦躁的状态——既害怕再次徒劳无功,又无法忍受继续沉沦于眼前的困顿。
于胖子像着了魔,整天在外面晃荡,打听各种小道消息,试图找到下一个“靠谱”的目标。李义明则更加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埋首于他那堆故纸堆里,地图上被红蓝铅笔标记的地方越来越多,眼神也越来越复杂。
就在我们犹豫着是否要进行第二次冒险,以及该如何进行时,一场意外的冲突,将我们推向了一个始料未及的方向。
那是一个闷热的傍晚,夕阳的余晖给破旧的城区涂上一层颓败的金色。我们四个因为心里憋闷,在一家街边摊喝了点酒,正沿着一条偏僻的巷子往回走。巷子两边是斑驳的围墙和紧闭的后门,堆满了废弃的杂物。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呵斥和扭打声,夹杂着一个女人冷静却带着怒意的斥责。
“滚开!东西不可能给你们!”
我们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互相看了一眼。于胖子探头望去,低声道:“我靠,几个大老爷们围着一个女的?”
巷子深处,四五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围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那女人背对着我们,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挺拔,穿着一件利落的深色工装外套,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束。她脚下放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老旧帆布包。
“艳姐,别给脸不要脸啊!”为首的是个留着寸头、脖子有刺青的壮汉,嬉皮笑脸地说,“铁辫子爷都金盆洗手多少年了,你一个女流之辈,抱着那点老底子有什么用?把包里的东西和那张图交出来,哥几个不为难你。”
“呸!”那女人啐了一口,声音清亮,“就凭你们这几条杂鱼,也配打我爷爷东西的主意?”
“敬酒不吃吃罚酒!动手!”刺青壮汉脸色一沉,挥手示意。
旁边两个混混立刻上前,伸手就去抓那女人的胳膊和帆布包。
事情发生得太快。我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连日来的憋闷需要发泄,更或许是那女人孤立无援却毫不退缩的姿态,触动了我心里某种东西。
“操!”我低骂一声,抄起墙角一根半截的拖把杆就冲了上去。于胖子愣了一下,也嚎了一嗓子,随手捡起一块板砖跟上。大龙见我们动了,想也没想,吼叫着像一辆坦克般冲撞过去。李义明脸色煞白,但还是咬咬牙,捡起几块碎石,躲在后面伺机帮忙。
我们的突然加入,让那几个混混措手不及。
我手里的拖把杆没什么杀伤力,但抡起来声势唬人,直接砸在一个混混的后背上,让他一个趔趄。于胖子手里的板砖没敢真往人头上拍,而是拍在了另一个混混抬起格挡的手臂上,疼得对方嗷嗷直叫。
最生猛的还是大龙。他身高体壮,直接撞翻了那个想去抢帆布包的混混,然后像抓小鸡一样把另一个想从侧面偷袭我的家伙拎起来,狠狠掼在旁边的垃圾堆里,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
那个被称为“艳姐”的女人反应极快,在我们动手的瞬间,她一个灵巧的侧身,躲过刺青壮汉抓来的手,同时脚下一个绊子,差点把那壮汉撂倒。她看到我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立刻把握住机会,配合我们的攻势,拳脚利落地攻向剩下的人。
场面一片混乱。巷子里空间狭窄,人多施展不开,反而让我们这几个没什么章法的愣头青和那个明显练过的女人占了便宜。那女人出手狠辣精准,专攻关节脆弱处,几下就放倒了一个。
刺青壮汉见势不妙,捂着被女人踢中的小腿,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妈的,哪儿来的小逼崽子,敢坏老子好事!走着瞧!”说完,招呼着几个哼哼唧唧的同伴,狼狈地搀扶着跑出了巷子。
打斗骤然停止,巷子里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
我拄着拖把杆,心脏还在狂跳,手臂因为用力过猛微微发抖。于胖子扔了板砖,揉着发红的手掌。大龙则像门神一样站在巷口,警惕地看着那几人逃跑的方向。李义明这才从角落里跑出来,紧张地问:“都没事吧?”
这时,我们才真正看清那个女人的脸。
她转过身,面向我们。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恰好落在她脸上。我不由得呼吸一滞。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或者三十出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立体分明,一双眼睛极大,瞳孔黑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此刻带着一丝审视和尚未完全褪去的锐利。鼻梁高挺,嘴唇紧抿,透着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和……历经风霜的沉稳。她确实非常好看,是一种带着刺、极具攻击性的美丽。
“谢了。”她开口,声音比刚才冷静了许多,目光在我们四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我身上,微微点了点头。她的视线在我们手中简陋的“武器”和略显狼狈的衣着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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