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带来的消息,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我们的后心。被道上的人盯上了!
虽然于胖子甩掉了尾巴,但这种暴露的感觉,比面对古墓里的机关更让人心悸。墓里的危险是固定的,明枪易躲;而来自同类的恶意,却是流动的,暗箭难防。
“能看出是哪路人吗?”葛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
老鬼摇了摇头,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警惕地观察着楼下街面。“手法糙,像是本地些不上台面的小混混,专门干些盯梢扒窃的活儿。但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不然摸不到我们这儿。”
他放下窗帘,转过身,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带着笃定:“应该是闻到朝阳那边的腥味儿了。那三个混混死在里头,他们背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只是试探,摸我们的底。”
“妈的!肯定是那个脖子上带刺青的混蛋的同伙!”于胖子又惊又怒,“当时就该……”
“当时就该怎样?”葛艳冷冷地打断他,“把他们都干掉?然后呢?惹来更大的麻烦?”
于胖子噎住了,悻悻地闭上嘴。
“现在怎么办?”我感到喉咙发紧,“他们找到这里,会不会……”
“这里不能待了。”葛艳当机立断,“立刻分散。胖子,四眼,你们俩另外找地方住,不要一起,分开找,越不起眼越好。林子,你跟我走。奎叔,你……”
“我自有地方。”老鬼淡淡道,“需要的时候,我能找到你们。”
没有时间犹豫和伤感。我们迅速行动起来,将个人物品和那烫手的钱分装好。原本还算有点“家”的气息的出租屋,瞬间被拆散。
我和李义明、于胖子用力拥抱了一下,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和心跳的急促。这一次分开,前途未卜,谁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形。
“保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沉重的字。
于胖子红着眼睛,重重拍了拍我的后背。李义明则只是点了点头,嘴唇抿得死死的。
没有更多告别,我和葛艳率先离开了出租屋,没有走大门,而是从楼房后面一条堆满杂物的小巷穿出,绕了几条街,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葛艳靠窗坐着,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侧脸线条紧绷。我能感觉到她身体里那根弦也绷到了极致。她不仅仅要面对外部的威胁,还要承担起带领我们这个脆弱团队的责任。
我们最终在铁西区另一个老旧的小区下了车,葛艳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个落脚点,一间只有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家具简单,但还算干净。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压抑的气氛却并未缓解。
“我们被盯上,是因为朝阳的事,还是……因为那张图?”我忍不住问道。
葛艳靠在门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可能都有。那三个混混死前肯定传递出去一些消息。而且,‘沙海冥宫’的传说在江湖上流传已久,这张残图……恐怕不止我们在找。”
她走到窗边,和我之前一样,小心地观察着楼下。“我们现在是惊弓之鸟,但也不能自乱阵脚。对方只是试探,说明他们也不确定我们的底细,更不确定东西在不在我们手上。”
“接下来怎么办?”我感觉自己像个无助的孩子,只能依赖她的判断。
“等。”葛艳转过身,眼神恢复了冷静,“等奎叔的消息,等胖子和四眼安顿好。同时,西北之行的准备要加快。这里越不安全,我们越要尽快离开沈阳。”
她看着我,语气放缓了些:“林子,害怕吗?”
我老实地点点头:“怕。”
她走到我面前,仰头看着我,那双大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凌厉,只剩下坦诚和一丝同病相怜的意味:“我也怕。但怕没用。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不同于古墓腐朽气息的清香,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我知道。”我深吸一口气,“我会跟上。”
葛艳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开始收拾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像潜伏在暗处的老鼠,尽量减少外出。葛艳通过一些极其隐秘的方式与老鬼联系,获取外面的消息。李义明和于胖子也分别传来了安顿好的讯息,暂时安全。
老鬼那边打探到,盯上我们的,确实是本地一个叫“黑三”的地头蛇手下的马仔。黑三主要放高利贷和经营地下赌场,手底下养着一帮混混。死在朝阳的那个刺青壮汉,就是他一个不成器的小弟。小弟莫名其妙死在了外面,黑三觉得折了面子,也在怀疑是不是得了什么好处被黑吃黑了,所以派人四处打听。
目前看来,黑三的注意力似乎更多集中在追查小弟死因和可能存在的“财物”上,对残图之事应该并不知晓。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被这样一条地头蛇盯着,如同芒刺在背。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沈阳。
压力之下,西北之行的筹备工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李义明整理出了厚厚一摞关于西夏和河西走廊的资料。于胖子也通过各种渠道,将所需的装备一点点凑齐。
一周后,老鬼带来了最终的行动计划。
“车准备好了,明晚凌晨出发,走国道,避开主要关卡。”他言简意赅,“目的地,张掖。”
张掖,河西走廊的重镇,也是我们根据残图推断出的,可能最接近目标区域的落脚点。
决定性的时刻,终于要来了。我们就像被围猎的猎物,不得不逃离熟悉的巢穴,奔向那片充满未知与传说的广袤沙海。
而我知道,这一次,我们将不再是简单的盗墓贼,更是被迫卷入一场更大漩涡的逃亡者。前方的路,注定布满更多的黄沙、陷阱与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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