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烽燧下的地窖,从可能的避难所,瞬间变成了猜忌的囚笼。阴冷、潮湿的空气里,除了原本的土腥味,更多了一丝令人窒息的压抑。
李义明蜷缩在离我们最远的角落,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偶尔不受控制地轻微抽动,像一只被遗弃的、等待审判的羔羊。于胖子则坐在靠近台阶口的位置,背对着李义明,胸口依旧剧烈起伏,显然怒气未平,时不时用警惕而厌恶的眼神扫向那个角落。
老鬼靠在另一面土壁上,闭目养神,但我知道,他就像一头假寐的老狼,耳朵捕捉着地窖里每一个细微的声响,包括李义明那压抑的抽泣。他的开山刀就放在手边,触手可及。
葛艳坐在中间,手里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带来风暴的金属牌,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在那枚牌子和角落里的李义明之间游移。信任一旦出现裂缝,修补起来远比破坏要难上千百倍。
我坐在葛艳旁边,心情沉重得像灌了铅。理智告诉我,栽赃的可能性很大,沙狐或者北狼完全有动机和能力这么做。但情感上,那枚铁证如山的牌子,像一根毒刺,扎在每个人心里,不断释放着怀疑的毒素。
“检查他的包。”葛艳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打破了这令人难堪的沉默。
于胖子立刻像是得到了指令,猛地站起身,走到李义明面前,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过他的背包。李义明身体一颤,没有反抗,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于胖子将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开始粗暴地翻捡。笔记本、地图、笔、几件换洗衣物、一些个人杂物……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通讯设备或者与其他势力联系的证据。
“看清楚!有没有少什么?或者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于胖子一边翻,一边没好气地问。
李义明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一丝麻木,摇了摇头,声音嘶哑:“都……都在这里了。”
于胖子不甘心地又检查了一遍,甚至把每件衣服的口袋都翻了过来,依旧一无所获。他烦躁地将东西胡乱塞回背包,扔回李义明脚边,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检查的结果,某种程度上洗脱了李义明“主动”勾结外敌的嫌疑,但无法解释那枚牌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栽赃的疑云依旧浓重地笼罩着他。
“现在怎么办?”于胖子看向葛艳,“总不能一直躲在这个耗子洞里吧?沙狐和北狼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摸过来了!”
葛艳将金属牌小心收好,站起身,走到台阶口,侧耳倾听上面的动静。外面只有戈壁永恒的风声。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她转过身,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决断,“无论四眼是被栽赃还是其他,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必须尽快离开雅丹地貌,找到新的落脚点和补给。”
她的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李义明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四眼,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跟着我,寸步不离。胖子,林子,你们负责警戒和探路。奎叔,麻烦你断后。”
这是目前能做出的最合理的安排。将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既是监视,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李义明默默地点了点头,挣扎着站起来,低着头,走到葛艳身后。
我们稍微休整了一下,补充了点所剩无几的食物和水。气氛依旧僵硬,没有人说话,连咀嚼食物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准备离开地窖时,老鬼忽然蹲下身,再次仔细检查了地上那些北狼留下的弹壳和烟头。
“有什么发现?”葛艳问道。
老鬼拿起一枚弹壳,又看了看烟头的品牌,沙哑地说道:“这些人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很匆忙。烟头是‘黑兰州’,本地烟,但弹壳……和之前狙击我们的那一批,型号略有不同。”
“你的意思是?”我心中一动。
“可能不是同一拨北狼的人。”老鬼站起身,眼神深邃,“或者,他们内部也有分工。刚才交火的那一拨,装备更精良,是精锐。这里的……更像是外围人员或者先遣队。”
北狼内部也可能存在派系或者分工?这个信息让我们对那个神秘组织的认知更加模糊,但也意味着,我们面临的局面可能比想象的更复杂。
没有时间深究,我们依次爬上台阶,离开了这个带来巨大裂痕的地窖。重新回到灼热的阳光下,每个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但噩梦的阴影却依旧紧紧相随。
我们继续沿着骆驼蹄印的方向前进。队伍沉默地行进着,彼此间保持着一种微妙而尴尬的距离。葛艳和李义明走在中间,我和于胖子在前,老鬼垫后。
李义明像个影子一样跟在葛艳身后,不敢抬头,不敢说话。于胖子则时不时回头瞥他一眼,眼神里依旧充满了不信任。
信任的崩塌,让这支本就伤痕累累的队伍,行走在这片死亡的雅丹地貌中时,更像是一盘散沙。我们不仅要提防来自外部的致命威胁,还要时刻警惕着身边可能存在的“刀子”。
我们能否带着这道深可见骨的内部裂痕,闯出这片魔鬼之城?而那枚金属牌背后的真相,又何时才能水落石出?前路,似乎比这无尽的雅丹迷宫,更加黑暗和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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