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布置妥当,陈老的棺椁停放在正屋中央,素白的帷幔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村民们开始有序地进入灵堂,在棺木前跪拜、上香、烧纸。低沉的哭泣声、压抑的啜泣声,以及香烛纸钱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哀婉的挽歌。
林沐风以弟子之礼,披上了粗麻孝服,与陈安一同跪在灵堂一侧,向每一位前来吊唁的村民还礼。他神色沉静,腰背挺直,尽管内心沉痛,却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数与镇定。他的存在,让这场原本可能因过度悲伤而失序的丧礼,始终笼罩在一种庄重而肃穆的氛围之中。
村长强忍着悲痛,里外张罗,协调着各项事宜。几位村老则坐在院中,低声商议着丧礼的细节,以及后续下葬的时辰与地点。按照陈老生前的意愿和他一贯淡泊的性子,丧事一切从简,不请僧道,不做法事,只求入土为安。
到了午后,连镇上的一些人家,听闻陈老去世的消息,也派了人前来吊唁。其中便有李富贵,他亲自带着管家前来,奉上了一份厚重的奠仪,对着陈老的灵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又拉着林沐风的手,说了许多宽慰和感激的话。
“林先生,节哀。陈老是咱们这方圆几十里最有学问、最受人敬重的长者,他这一走,真是……唉!”李富贵叹息着,又压低了声音,“您放心,陈老的后事,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李家绝无二话。”
林沐风微微颔首:“多谢李老板。”
夕阳西下时,吊唁的人群才渐渐散去,只留下一些至亲好友和帮忙守夜的人。灵堂内,长明灯的火苗依旧在跳动,映照着棺木前那炷不曾断绝的香火。
夜色降临,山村重归寂静,唯有陈老小院中的灯火与那缕青烟,标示着这里正进行着一场生命的告别。
按照习俗,需要有人为逝者守灵。陈安自然是其中之一,他跪在灵前,烧着纸钱,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麻木的悲伤。林沐风也留了下来,他没有跪着,而是搬了一个蒲团,坐在灵堂的角落,闭目凝神。
他并非在休息,而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为陈老送行。
他运转体内灵力,使之处于一种极其平和、宁静的状态。灵觉缓缓扩散开来,并非探查,而是一种无声的陪伴与护持。他回忆起与陈老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初归乡时老人的点拨,到日常闲谈中的睿智见解,再到那最后的、沉重的嘱托。每一幕,都清晰如昨。
他能感觉到,陈老的魂魄已然离体,那一点真灵正在某种无形的法则牵引下,缓缓归于天地,进行着最后的消散与轮回。这个过程平和而自然,并无任何阴邪之气干扰,也无甚执念怨气滞留。陈老走得坦然,了无牵挂。
这让他感到一丝慰藉。
夜深了,帮忙的村民大多都已回去休息,只有陈安和另外两个远房侄子还强打着精神守在灵前,但也是困顿不堪,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林沐风睁开眼,对陈安轻声道:“你去歇会儿吧,后半夜我来守。”
陈安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还想坚持,但看着林沐风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和另外两人互相搀扶着,去隔壁房间和衣躺下了。
灵堂内,只剩下林沐风一人,以及棺木、长明灯、还有那仿佛凝固了的哀思。
他起身,走到棺椁前,添了一炷香。青烟笔直上升,在接触到屋顶后缓缓散开。他凝视着那跳动的长明灯火苗,心中一片空明。
他知道,守灵不仅仅是一种仪式,更是生者与逝者最后的精神连接,是对一段关系的郑重告别,也是对生命意义的再次思考。
陈老的离去,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洗去了夏日的浮躁,也让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脚下的路。那“入世红尘”的抉择,在经历了这场生死别离后,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躁动与试探,多了几分沉静与必然。
他重新坐回蒲团上,如同老僧入定,气息绵长,与这寂静的夜、与棺中安息的逝者,融为一体。
(中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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