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月晦之夜仅剩五日,云深不知处内的气氛如同逐渐收紧的网,虽未至剑拔弩张,却也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凝滞。巡防的弟子次数明显增多,步伐更轻,眼神也更警醒。
这日午后,魏无羡懒洋洋地靠在静室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闲书,目光却没什么焦距地落在窗外。并非懈怠,而是一种大战前刻意维持的放松。他深知越是紧要关头,越需沉得住气。
蓝忘机端坐于书案前,面前摊着的是各地汇总来的情报与云深不知处的布防图。他执笔批注,姿态依旧端正,只是落笔的间隔比平日稍长,显然也在心中反复推演。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静室外停下。是值守弟子的声音。
“含光君,魏前辈,山门外有人送来几箱货物,指名赠与魏前辈。”
魏无羡闻言,放下书卷,与蓝忘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起身,一同向外走去。
山门外,几辆寻常马车停着,车上堆着数个硕大的木箱。押车的汉子衣着朴素,面容普通,见正主出来,上前恭敬道:
“魏公子,这是一位姓杰的公子托我等送来的,说是您喜欢的物件。”
说罢,递上一份礼单和一张便笺。
魏无羡接过便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聊赠薄酒,以慰风尘。杰。”
字迹算不上顶好,却透着一股洒脱。
他挑眉,掀开最近一个箱盖,浓郁熟悉的酒香立刻逸散开来——竟是满满一箱天子笑!粗略一看,几个箱子加起来,怕是有二三十坛之多。
“呵。”
魏无羡轻笑一声。
“这位阿杰兄,倒是大手笔。”
蓝忘机目光扫过那些酒箱,又落在那张便笺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并未多言,只对身旁弟子吩咐道:
“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暂存入库房。”
“是!”
弟子领命,立刻招呼人手上前,并非简单地搬抬,而是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仔细检查箱体、封泥,甚至动用灵力感知。
魏无羡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弟子们忙碌,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收到厚礼的欣喜,也无疑惑,只有一种审慎的平静。他侧头对蓝忘机低声道:
“这酒,怕是喝不得了。”
蓝忘机微微颔首。
“小心为上。”
两人心照不宣。在这敏感时刻,任何来历不明的馈赠,尤其是直接送到山门、指名道姓给魏无羡的,都值得高度警惕。即便酒本身无毒,这赠酒的行为本身,也透着蹊跷。
检查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弟子回报箱体无异,封泥完整,酒液经初步探查,也未发现灵力残留或毒素迹象。
“先入库吧。”
魏无羡摆摆手,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回到静室,魏无羡歪回软榻,半晌没翻动书页。
“这个阿杰…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蓝忘机放下笔看他。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魏无羡坦言。
“或许真是热情过头的散修,或许酒里有查不出的东西,或许…只是想看我们的反应。不管怎样,这酒我一口都不会碰。”
蓝忘机将刚沏好的清茶递到他手中。
“嗯。”一
声轻应,信任尽在其中。
魏无羡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温热,心头波澜平复。他呷了口茶,清苦回甘。
“还是二哥哥的茶好喝。”
申时初,两人依例前往寒室与蓝曦臣商议。穿过回廊时,遇见几名年轻弟子正围着一位长老请教剑法。见到他们,弟子们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
魏无羡随口道,目光掠过他们手中长剑。
“剑气不够凝练,手腕再沉三分。”
弟子们依言调整,剑风果然凌厉些许,纷纷露出恍然神色。
蓝曦臣已在寒室等候,见二人到来,温声道:
“各地回报,暂无异动。”
“暴风雨前的宁静。”
魏无羡在客座坐下,指尖轻叩桌面。
“越是安静,越不能放松。”
“已加派三倍人手监控所有标记点。”
蓝忘机道。
蓝曦臣颔首,眉间忧色未散。
“姚宗主情况如何?”
“医修说毒素已清,但神智受损非一日可愈,仍在昏睡。”
蓝忘机答。
魏无羡忽然道:
“兄长,我觉得月晦之夜,他们未必会直接激活所有节点。”
“哦?”
蓝曦臣看向他。
“太明显了。”
魏无羡指尖在虚空划着。
“若我是他们,会先试探。比如…用少量节点做诱饵,观察反应。”
蓝忘机眸光微动。
“声东击西。”
“对!所以我们得准备好,既要接住明枪,也得防住暗箭。”
三人又商议片刻,定下几处需重点防范的区域。
从寒室出来,日头已西斜。魏无羡伸了个懒腰。
“去校场看看?”
校场上,弟子们正在演练新调整的合击阵法。见二人到来,演练得更加卖力。魏无羡看了一会儿,指出几个配合衔接的疏漏处。蓝忘机则亲自示范了几个关键步法,身姿如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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