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片绚烂的花海,又走了两日,前方丘陵渐多,散落的村落也密集起来。这日晌午,他们抵达了一个依山傍水、看起来颇为古朴安宁的村子,村口石碑上刻着“清河村”三字,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
时近正午,村中炊烟袅袅。两人在村口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食肆前停下,将小苹果拴在门口的拴马石上。食肆不大,只摆着四五张木桌,却收拾得整洁。掌柜的是个面色红润的中年汉子,见有客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点了两碗素面,几碟当地腌渍的小菜。面条是手擀的,劲道爽滑,浇头是简单的菌菇野菜,却胜在新鲜。魏无羡吃得津津有味,蓝忘机也安静地用餐,只是目光偶尔扫过店内其他食客。
正是饭点,除了他们,还有几桌本地的村民,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歇晌的农人。众人起初只是好奇地打量一眼这两个气质迥异的外乡人,很快便自顾自地低声交谈起来。
起初只是些家长里短、收成天气,但不多时,隔桌几个老者的谈话内容便吸引了魏无羡的注意。
“……唉,老刘家真是造孽,好不容易盼来个孙子,还没满月就……”
“谁说不是呢?这都第三个了吧?镇上李大夫也瞧不出毛病,只说孩子先天不足,可前两个明明生下来时健健康康的。”
“我看邪乎!王婆子不是说了吗,夜里总听到有细细的哭声,像是从后山那边飘过来的……”
“可别瞎说!让里正听见了,又说咱们宣扬怪力乱神!”
“可这事实在蹊跷啊,不光是老刘家,前头张货郎家那个小的,不也是……”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重的不安和忌讳。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普通人或许只当是巧合或疾病,但他们听得明白,这绝非寻常。
“掌柜的。”
魏无羡放下筷子,走到柜台旁问道:
“结账。顺便打听一下,咱们村……或者说附近镇上,最近是不是不太平?我和我同伴俩常年在外走,略懂些驱邪避凶的法子。”
那掌柜的一愣,看了看他们,又瞅了瞅旁边那桌噤声的老者,脸上露出些犹豫,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低声道:
“两位客官是外地人,不知道……唉,这几个月,咱们这儿是有点怪。镇上好几户人家新生的孩儿,都没能留住,也没查出什么大病。大家心里都毛毛的,私下里都传……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魏无羡点点头,付了面钱,又额外多给了些,道了声谢,便与蓝忘机一同起身出了食肆。
无需多言,两人牵了小苹果,直接向着村民口中提及的“后山”方向走去。那是一片靠近村落的缓坡林地,树木不算茂密,但山势起伏,显得有些幽深。
越靠近后山,空气中那股普通人难以察觉的、阴寒的怨气便越是明显。并非多么暴戾凶煞,而是一种细弱、绵长、充满了无尽悲伤与不甘的阴冷气息,丝丝缕缕,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林木之间。
循着怨气最浓郁处寻去,在半山腰一处背阴的、乱石嶙峋的洼地里,他们找到了源头。
那里没有坟冢,只有一些被野草半掩的、零散破碎的陶罐瓦片,看样子像是被随意丢弃的。怨气正是从那些碎片之下,以及周围湿润的泥土中不断渗出。仔细感知,能“听”到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婴儿啼哭声,充满了无助与痛苦。
“是婴灵。”
蓝忘机沉声道,眉头微蹙。婴灵多因胎儿或初生婴儿天折后,因某种原因未能顺利往生,又或被弃于荒僻阴寒之地,久而久之,一丝残存的执念与怨气凝结而成。它们通常力量不强,却因纯粹的悲伤与不解,其怨气对新生儿或体弱的妇孺有天然的侵蚀性。
魏无羡面色也严肃起来。他蹲下身,指尖划过冰凉的泥土和碎陶片,感受着那下面传来的微弱波动。
“不止一个……而且,似乎是被刻意丢弃在此的。”
有些陶片隐约能看出是简陋的瓮棺模样,但都已破损。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一些极度贫穷或愚昧的人家,或因婴儿天生有残缺,或因是女婴,便用这种方式处理……
蓝忘机已取出数张安魂符,以灵力激发,金色的符文光华柔和地笼罩住这片不大的洼地。同时,他低声念诵起清心安魂的咒文,声音清冷而庄重,带着抚慰净化的力量。
魏无羡也拔出陈情,笛音化作一曲极其哀婉温柔的安魂调,如泣如诉,却又带着引导与安抚的意味,与蓝忘机的咒文相和,共同涤荡着此地的悲伤怨气。
在纯净灵力与安魂之音的笼罩下,那些细微的啼哭声渐渐低弱下去,化作了似有似无的啜泣,最终归于平静。丝丝缕缕的怨气被金光与笛音缓缓化去,洼地上方那种阴寒滞重的感觉逐渐消散。
两人并未停手,又在周围仔细搜寻了一番,确认再无其他怨气源头,并用符箓暂时净化了此地的地脉气息,防止阴气再次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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