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松的被查以及李伟峰的任命,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扩散至中国足球圈的每一个角落。而在足协大楼内部,这涟漪对某些人而言,不啻为一场海啸的前兆。首当其冲的,便是常务副主席刘戌源。
夜幕下的北京,霓虹闪烁。位于东三环附近的一家隐秘私人会所包厢内,气氛却与外面的繁华喧嚣格格不入。刘戌源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面前的茶杯早已凉透,却一口未动。技术部主任王宏涛和裁判部部长贾公正分坐两侧,同样神情凝重。空气中弥漫着烟草与不安的气息。
“我们都小看了陈青安,还有他那个愣头青秘书。”刘戌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感,“李伟峰?哼,好一招釜底抽薪!”
王宏涛赶紧递上一支烟,并为其点燃:“刘主席,谁能想到他们会来这么一手?完全不合规矩嘛!让一个踢球的来管竞赛部,简直是笑话!”
“笑话?”刘戌源冷冷地瞥了王宏涛一眼,“现在这个‘笑话’已经坐在黄松的位置上了!黄松进去,我们损失有多大,你们心里清楚!”
贾公正扶了扶眼镜,语气谨慎:“刘主席,李伟峰不过是个招牌,背后还是陈青安和唐龙在操控。关键是那个‘改革领导小组’,权力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我们分管的部门都快被架空了。”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刘戌源的痛处。他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烟,烟雾缭绕中,眼神变得幽深而锐利。眼前的局面,让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的“辉煌”历程。
(闪回)
时间回溯到2010年代初期。那时的刘戌源,是上海国际港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掌舵人,叱咤商海,风光无限。凭借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和手腕,他将上港集团带入新的高度。或许是出于对影响力的更大追求,或许是看到了足球背后的巨大舞台,他主导集团接手了上海东亚足球俱乐部,并将其更名为上海上港足球俱乐部。
在俱乐部层面,刘戌源复制了他在商界的成功模式:巨额投入、引进世界级球星和教练、打造豪华阵容。经过数年经营,上海上港队终于在2018-2019赛季力压广州恒大,夺得了队史首个中超联赛冠军。这座沉甸甸的火神杯,将刘戌源的个人声望推向了顶峰。他被视为“懂职业足球”、“有能力、有魄力”的典范。
正是凭借这份耀眼的“足球成绩单”,在上任足协主席因管理不善、国字号成绩低迷而引咎辞职后,刘戌源被各方势力看好,并最终被任命为中国足协常务副主席,主持日常工作。初入足协时,他也曾意气风发,信誓旦旦要利用自己的“先进职业俱乐部管理经验”振兴中国足球。
然而,足协这个庞大的官僚机构,其复杂程度远非一家企业可比。这里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根深蒂固的潜规则,以及来自各方(地方体育局、俱乐部、赞助商、甚至更高层级)的压力,很快让刘戌源意识到,单纯的商业逻辑在这里行不通。要么被同化,要么被边缘化。
在经历了最初的碰壁和挣扎后,刘戌源选择了前者。他开始运用娴熟的政治手腕和商业上的“交换”逻辑,拉拢盟友,排除异己。技术部主任王宏涛、裁判部部长贾公正,以及后来落马的竞赛部部长黄松,都是他逐步培植起来的亲信。他们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在联赛赛程安排、裁判选派、技术标准制定、青训资源分配等方面,拥有了极大的话语权,同时也为各自及其背后的关系网谋取了巨额利益。那个曾经喊着要改革的刘戌源,渐渐迷失在权力与利益的漩涡中,甚至利用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掌握的“黑料”,在关键时刻助推了前任主席的下台,为自己进一步掌权扫清了障碍。
(闪回结束)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上级对于足球积弊的不满超出了预期,空降了背景强硬、意图打破僵局的陈青安担任主席。陈青安带来的唐龙,以及如今引入的李伟峰,一系列组合拳,不仅打乱了刘戌源的布局,更直接威胁到了他的权力根基和安危。黄松的被查,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砍向哪里。
“架空?”刘戌源掐灭烟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没那么容易!他们想借‘改革’之名把我们连根拔起,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先动谁的奶酪!”
王宏涛和贾公正立刻凑上前,压低声音:“刘主席,您有什么打算?我们听您的!”
刘戌源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开始部署:
“第一,制造麻烦,凸显他们的‘外行’与‘无能’。 宏涛,你们技术部在即将发布的新的青训大纲里,给我加入几条看似先进、实则脱离当前国内实际、操作起来极易引发争议和混乱的条款。特别是关于青少年比赛成绩计算、选材标准方面,要埋下钉子。等各级青训教练和学校怨声载道时,就是我们发声质疑他们改革方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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