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河南省运会男子100米决赛颁奖仪式的音乐骤然响起,阳光透过体育馆的穹顶,在领奖台上洒下一片金光。苏凡站在等候区,指尖反复摩挲着运动服上的号码布——“07”这个数字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白,却像枚勋章别在胸前。
广播里传来播音员激昂的声音:“接下来,颁发男子100米项目奖牌!获得铜牌的是——郑州市代表队,高明!”
掌声中,高明走上季军领奖台,弯腰接过奖牌时,特意回头冲苏凡眨了眨眼,那眼神里没有失落,只有释然的笑意。
“获得银牌的是——洛阳市代表队,李昂!”
李昂的身影比预赛时消瘦了些,领奖时他挺直脊背,奖牌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与他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终于,播音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穿透全场的力量:“获得2010年河南省运会男子100米金牌的是——来自开封市代表队的,苏凡!他的成绩是10秒70,打破了省运会纪录!”
聚光灯“唰”地打在苏凡身上,他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踏上最高领奖台。脚下的台阶像是用过往的训练日记铺成的——凌晨五点的操场、磨破的钉鞋、缠着绷带的膝盖、还有奶奶缝在号码布里的平安符……每一步都踏得格外踏实。
颁奖嘉宾将金牌挂在他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滚烫的皮肤,竟奇异地融合成一种温暖的重量。苏凡低头看着金牌上跃动的火苗图案,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还在省队选拔赛的失利阴影里挣扎,张指导把他拉到器材室,扔给他一沓比赛录像带:“别盯着眼前的坎,想想站在领奖台的样子!”
“快看!那是咱俩儿子!”
一声熟悉的呼喊穿透喧闹的人群,苏凡猛地抬头,在观众席前排看到了妈妈——她举着个掉了漆的望远镜,镜片反射着光,爸爸正用力搂着她的肩膀,两人笑得满脸是泪,妈妈手里的丝巾被风吹得飘了起来,像面小小的旗帜。
苏凡的眼眶瞬间热了。他想起赛前妈妈塞给他的煮鸡蛋,说“吃了有力气”;想起爸爸沉默地帮他钉跑鞋钉子,手指被锤子砸到也不吭声;想起他们每次来看训练,都只敢远远站着,怕打扰他……原来那些藏在沉默里的牵挂,早就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跑到了领奖台上。
国歌响起的瞬间,苏凡挺直脊背,目光扫过台下挥舞的彩旗,落在爸妈模糊的笑脸上。金牌的重量压在胸前,却轻得像要飞起来——他终于明白,所谓的荣誉,从来不是孤军奋战的勋章,而是替所有默默托举你的人,站上更高的地方,让他们的目光,也能跟着亮一次。
仪式结束后,爸妈捧着一大束向日葵冲过来,妈妈一把抱住他,眼泪蹭在他汗湿的运动服上:“就知道你能行!你爸昨晚还说要是拿不到金牌,就带你去吃烩面,现在看来,得加俩卤蛋!”
爸爸不善言辞,只是拍着他的后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期待都拍进他骨头里,最后憋出一句:“回家给你炖排骨,补补!”
苏凡笑着点头,低头看了眼胸前的金牌,阳光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这光芒里,有他的汗水,有张指导的吼骂,有队友的鼓励,更有爸妈藏在皱纹里的期盼——原来,所有的坚持都不会白费,那些看似孤独的奔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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