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哈的晚风带着波斯湾的咸湿,吹在 Khalifa 国际体育场的塑胶跑道上。亚洲田径短跑赏金赛的检录区里,苏凡捏着百米预赛的号码布,指尖被汗水浸得发皱——这是他第一次站上国际赛场,看台上飘着十几个国家的国旗,连呼吸都带着点陌生的紧张。
“别瞅那些国旗了。”马教练用英语跟旁边的志愿者交流完,转头拍了拍苏凡的后背,“亚洲选手的风格你研究过,日本的山县亮太前程快,卡塔尔的奥古诺德后程猛,但他们的极限也就这样,你昆山站10秒32的状态,足够应付预赛。”
苏凡点头,目光却落在不远处。苏炳添正靠在栏杆上喝水,红色的国家队战袍在夜色里格外显眼。他今天穿了双旧钉鞋,说是“踩惯了脚感”,脸上的表情依旧从容,仿佛眼前的亚洲赛场不过是国内训练赛。
“添哥。”苏凡走过去,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感觉怎么样?”
“还行。”苏炳添笑了笑,指了指跑道上的积水,“刚下过雨,起跑时鞋钉别拧太松,容易打滑。”他顿了顿,补充道,“预赛别拼太狠,留着劲给半决赛,这些老外喜欢在预赛藏实力。”
苏凡把这话记在心里。检录员喊到他的号码时,他深吸一口气,走向第四道。旁边第三道的山县亮太正对着镜头鞠躬,白色运动服上印着醒目的“JPN”,眼神扫过来时带着点审视的锐——显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中国新人,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各就各位!”
发令员的英语指令在夜空中回荡。苏凡俯身时,能感觉到跑道的微凉,比国内的场地更软,弹性却更足。他调整呼吸,让心跳和远处传来的海浪声慢慢合拍,指尖抠进被雨水泡软的塑胶,感受着脚下的反作用力。
“预备——砰!”
枪响的瞬间,苏凡的反应时稳定在0.125秒!后腿蹬出的刹那,他刻意压低了重心,借着跑道的弹性把身体送出去,前10米步频直接拉到5.6次/秒,红色战袍在夜色里撕开一道残影。
但山县亮太的起跑更快!
这位日本名将的前30米步频快得像上了发条,步幅虽小却密集如雨点,30米处就拉开了小半个身位。看台上的日本观众发出一阵欢呼,浪涛般的声浪差点盖过苏凡的呼吸声。
苏凡没有急着追。他想起马教练的叮嘱,把步频稳住,用系统强化后的爆发力续航慢慢找节奏。50米处,他的步幅悄然放大到2.52米,这是他在国内训练时的最佳状态,红色身影像艘加速的快艇,一点点蚕食着山县亮太的领先优势。
70米计时7.01秒,两人几乎持平!
苏凡的肺像被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海风的咸腥,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爆发力还在——系统延长的极限续航在此刻显现威力,往常这时候开始发沉的双腿,此刻依旧保持着充沛的动力。
最后30米,他没有选择和山县亮太硬拼步频,而是借着惯性舒展身体,把步幅拉到极致。100米冲线时,他甚至刻意收了收力,看着计时器的数字跳动到10秒29时,心里松了口气。
“第三!”马教练举着望远镜,在看台上比了个“OK”的手势。
苏凡扶着膝盖喘气,看着大屏幕上的排名:山县亮太10秒27,奥古诺德10秒28,苏凡10秒29。三个名字紧紧挨着,差距不过0.02秒。
山县亮太走过来,用生硬的中文说:“你……很快。”
苏凡笑了笑:“彼此彼此。”
回到休息区时,苏炳添刚结束他那组的预赛。马教练拿着成绩单迎上来:“添哥10秒32,小组第二,放了不少劲。”
苏炳添擦着汗,接过苏凡递来的水:“奥古诺德藏了至少0.05秒,半决赛他会提速。”他看着苏凡,“你10秒29的状态不错,半决赛保持住,决赛就能碰着真家伙。”
苏凡点头,望着赛场中央的大屏幕。上面滚动着预赛晋级名单,他的名字排在第六,苏炳添第八,两个红色的“CHN”像两颗钉子,牢牢钉在亚洲顶尖选手的行列里。
夜风更凉了,吹得国旗猎猎作响。苏凡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沈清若发来一张她画的速写:月亮底下的跑道,终点线旁画着个小小的兔子,旁边写着“不管第几,平安就好”。
他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放心,我在找自己的节奏。”
远处的记分牌还在闪烁,100万奖金的字样在灯光下格外晃眼。但苏凡知道,他和苏炳添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那串数字。跑道上的每一步,都是为了靠近那个更快的自己,为了让国歌能在更远的赛场响起。
半决赛的哨声,已经在夜色里酝酿。苏凡握紧拳头,感受着晚风穿过指缝的力量——亚洲赛场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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