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沈清若被李雪扶着坐下时,恰好撞上苏凡看过来的目光。他正闭着眼靠在长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随即又被赛前的专注取代。
这里是检录区的内间,此刻成了男子60米决赛选手的专属领地。苏炳添站在窗边,对着玻璃调整起跑器的角度,手指在鞋跟处反复按压,那是他赛前雷打不动的习惯;张培萌坐在桌前,用毛巾裹着冰袋敷着大腿,眼神锐利如鹰,仿佛已经在赛道上完成了一次虚拟冲刺;谢震业和劳逸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弯道加速的技巧,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的跃跃欲试。
沈清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膝盖上还盖着李雪递来的外套。她看着这群即将站上决赛赛道的男人,忽然觉得他们身上有种奇异的气场——那是顶尖运动员独有的,混杂着自信、紧张与孤注一掷的决绝,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只等一声令下便会扑向猎物。
“60米决赛选手,请检录。”
广播里的声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凝滞的空气。苏凡第一个站起身,黑色短跑服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活动了一下脚踝,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苏炳添紧随其后,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号码布,动作沉稳得像座山。
沈清若看着他们走出休息室的背影,忽然攥紧了衣角。李雪在她耳边轻笑:“紧张了?”
“有点。”她老实承认。虽然不是自己比赛,可看着熟悉的人站上最高水平的赛场,心脏还是忍不住跟着收紧。
决赛赛道被灯光映照得如同白昼,红色塑胶反射着刺眼的光,像一条燃烧的丝带。看台上座无虚席,欢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连馆内的暖气都仿佛被这股热情点燃,温度骤然升高。
选手们依次走上赛道,镜头在他们脸上缓缓扫过,投映在大屏幕上。每出现一个名字,旁边便会弹出他的个人最好成绩——
“苏炳添,个人最佳6秒47!”
“苏凡,个人最佳6秒49!”
“张培萌,个人最佳6秒53!”
“谢震业,个人最佳6秒58!”
“劳逸,个人最佳6秒60!”
当这些数字并排出现时,看台上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这是国内短跑的最高水准,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无数个日夜的汗水与坚持。
苏凡站在第四道,苏炳添在第五道,两人再次相邻。低头系鞋带时,苏凡能闻到苏炳添身上淡淡的运动香水味,那是他常年用的牌子,据说能让人保持冷静。
“准备好?”苏炳添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
“随时。”苏凡回以一笑,指尖在起跑器的凹槽里扣紧。
发令员的声音穿透喧嚣:“各就各位——”
所有选手俯身、蹬地,身体形成完美的起跑角度。苏凡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跑道,世界在这一刻缩小到只剩下眼前的红色塑胶,耳边的欢呼声、解说声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预备——”
肌肉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苏凡能感觉到鞋底与起跑器的摩擦力,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感觉到每一根神经都调到了最高频。
“砰!”
枪响的刹那,七道身影几乎同时冲出。苏凡的起跑反应时0.138秒,与苏炳添持平,两人像两颗出膛的子弹,在前10米并驾齐驱,步频快得连成一片模糊的残影。
“起跑太炸了!苏凡和苏炳添并驾齐驱!”解说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前20米,苏凡的步幅稍占优势,领先了半个脚掌的距离。他的摆臂幅度极大,几乎要划过耳朵两侧,带动着身体重心不断向前推进,像一艘劈波斩浪的快艇。
可苏炳添的途中跑技术实在太精湛了。30米处,他的步频忽然提升,每秒5.3步的频率像精密的齿轮,一点点蚕食着苏凡的优势。他的身体前倾角度比苏凡更大,每一步都像在跑道上钉钉子,力量传递效率高得惊人。
“苏炳添加速了!他超过去了!”
看台上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沈清若下意识地站起身,手紧紧抓着栏杆,指节泛白。她看到苏凡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也察觉到了身后的逼近,可他的步频已经提到了极限,只能靠着强大的核心力量维持节奏。
张培萌紧紧跟在后面,与苏凡只差一个身位。他的步幅是七人中最大的,像一头耐力持久的骆驼,在红色的沙漠里稳步追赶。谢震业和劳逸则咬得更紧,四人之间的差距不过半米,像一条绷紧的线,随时可能断裂。
最后10米,苏炳添已经领先苏凡半个身位。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胸腔前倾,摆出了压线的姿势。苏凡没有放弃,拼尽全力摆动双臂,试图缩小差距。张培萌也在加速,步幅拉到了极致,几乎是腾空而起。
七道身影几乎同时冲过终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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