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死寂无声。
那座突兀矗立、散发着新鲜泥土腥气的巨大土方堆,如同一道冰冷的铁幕,横亘在众人面前,也横亘在通往真相的道路上。
山风掠过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肃杀和诡异。
“谁干的?”任崇超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口,
“谁……提前……知道了我们要来?”
死一般的寂静。
常镇长脸色微微一变,但是表情当中却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而王副镇长眼神躲闪,不敢与任崇超对视,张所长和李所长脸色铁青,紧抿着嘴唇,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警械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寂静的山谷,仿佛在防备着随时可能从哪个角落冲出来的敌人。
“任……任主任……”
王镇长终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发颤:“这……这肯定是……是那些……那些偷挖石头的人干的!他们……他们消息灵通,肯定是……是看到我们车队进山了,提前……提前破坏了现场,想……想阻挠我们调查。”
“阻挠调查?”
任崇超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的、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弧度,他猛地抬手指向那座巨大的土方堆,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用挖掘机堆起这么大一座土山,就为了阻挠我们?王镇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从镇政府到这里,开车加走路,至少四十分钟。
他们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提前一两小时精准地堵死这条路?!没有内鬼通风报信,他们难道是神仙?能未卜先知?!”
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对着裴文辉低吼一声:“文辉,跟上!”
随即,他迈开大步,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座巨大的土方堆走去,他动作矫健,攀爬着陡峭湿滑的泥土坡面,动作带着一股狠劲和决绝。
裴文辉被任崇超的气势感染,心中的恐惧被一股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压了下去。
他咬紧牙关,将相机背带在脖子上缠紧,双手并用,紧跟着任崇超,奋力向上攀爬。
湿滑的泥土沾满了他的裤子和手,尖锐的石块硌得他手掌生疼,但他毫不在意,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爬过去!看看真相。
常镇长、王副镇长等人看着任崇超和裴文辉如同两只倔强的山羊般向上攀爬,面面相觑,脸上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这种情况他们不跟都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在张所长和李所长的帮助下,也手脚并用地开始攀爬这座人为设置的障碍。
一行人如同蚂蚁般,在巨大的土方堆上艰难地向上挪动。
沉重的喘息声、泥土滑落的簌簌声、以及脚下碎石滚落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每个人都狼狈不堪,汗水混合着泥土,在脸上留下道道污痕。
翻过土山,前方依旧是崎岖的山路,又艰难跋涉了将近一个小时,翻过两座植被稀疏、怪石嶙峋的小山坡后,一片相对开阔的山坳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的热火朝天的盗采现场,没有巨大的矿坑,没有轰鸣的机械,没有堆积如山的矿石。
只有一片相对平整的、被人工清理过的谷地,谷地中央,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套小型石料加工设备。
设备看起来有些陈旧,但保养得似乎还不错,主体结构完整,传送带、破碎机、筛分机等部件清晰可见。
但此刻,整个设备寂静无声,没有运转,巨大的钢铁身躯在清冷的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设备旁边,是一栋极其简陋的、只有一层的红砖小平房。平房不大,只有两间,窗户玻璃灰蒙蒙的,门虚掩着。
整个现场,安静得诡异,除了山风刮过设备缝隙发出的轻微呜咽声,再无其他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机油和石粉的粉尘气息。
“这……这就是现场?”王副镇长看着眼前这死寂的景象,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他强作镇定地说道:“好像……好像没生产啊?”
任崇超没有说话,他目光锐利如鹰隼,飞快地扫视着整个场地。
设备虽然没运转,但设备基座周围的地面,明显有被反复碾压、清理的痕迹。
一些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些细碎的石屑和粉尘,空气中那股粉尘味,也绝非长期停工所能残留的。
就在这时,小平房那扇虚掩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两个穿着沾满油污和灰尘的深蓝色工装、皮肤黝黑粗糙、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谷地里突然出现的这一大群人,尤其是看到穿着警服的李所长时,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很快,他们就恢复了那种底层工人特有的、带着点麻木和戒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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