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怀里的残页突然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拼命敲打。他下意识把胸前的青玉吊坠按得更紧了些,想靠那点温润压住心里的不安。可指尖刚碰到玉面,一股灼热猛地窜上手臂,直冲小腹。
他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倒。
白璃反应极快,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可低头一看,心就沉了下去——姜云脸色发青,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在下巴处聚成一滴,砸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又来了?”她低声问。
姜云咬着牙不说话,右手死死抠住地面,指节都泛白了。他的肚子底下好像有东西在动,像一条细长的虫子沿着经脉爬行,所过之处皮肤凸起一道道红痕。这不是幻觉……是体内的追踪蛊醒了。
这蛊原本安静地睡在他丹田深处,靠吸收零星灵力活着。可现在,却被残页上的符文惊醒,开始疯狂吞噬他的本源力量。
“别硬撑。”白璃松开手,迅速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银针,往自己手腕内侧一扎。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她没擦,任由血珠顺着指尖滴落,然后捏住姜云的下巴,把伤口送到他唇边。
“喝。”
姜云本能地往后缩,喉咙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开了嘴。
血滑进口中,带着铁锈味,还有一丝奇怪的甜。那味道刚咽下去,他体内躁动的蛊虫突然发出一声尖鸣,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角落。皮肤下的凸起慢慢平复,抽搐也渐渐停了。
他喘了口气,声音沙哑:“你每次都这样……”
“不然呢?”她收回手,随便拿块麻布缠住伤口,“等你疼晕过去?”
他想笑,结果牵动内息,又咳出一口黑血。白璃皱眉,伸手搭他脉门,发现跳得乱七八糟,每一次搏动都像被刀割过似的——那是灵力被强行撕裂的征兆。
“它不会一直怕我的血。”她说,“这次能压住,下次不一定了。”
“那就下次再说呗。”姜云扶着旁边的藤蔓站起来,腿还在抖,但总算站稳了,“咱们得快点走。”
两人加快脚步往前赶。通道两边的石壁开始出现裂缝,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汇成细细的小溪。空气里的腥味越来越重,越靠近出口越让人反胃。
白璃忽然停下:“这味道不对劲。”
姜云也察觉到了。这不是普通的血腥气,而是混着某种诡异咒力的腐臭,像有人在远处烧尸体。他抬头看去,前方甬道尽头透出微光——那是山门外的日头,照在石阶上泛着淡淡的金色。
还有百步。
只要再走一百步,就能踏出锁龙塔范围,进入青玄门护山大阵的安全区。
可就在这时,天突然黑了。
没有乌云,也没有雷声,就像整个天空被人猛地盖上了黑布。紧接着,一声怒吼从远处炸开,震得整座山都在抖,碎石簌簌落下。
“姜——云——”
名字被拉得很长,尾音扭曲得像哭,却又裹着滔天恨意。那声音根本不像人发出来的,倒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在嘶吼。
白璃耳朵渗出血丝,她抬手抹掉,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姜云则死死捂住小腹,那里再次传来剧痛,比刚才还要狠——仿佛体内的蛊虫听到了召唤,正疯狂撞击他的意识,想要冲出来。
“是他。”姜云咬牙,“血魂老祖。”
话音未落,锁龙塔顶端轰然炸裂!碎石冲天而起,黑气如潮水般翻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影:枯瘦、高大,披着血红长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只有眼睛的位置透出两团幽绿火焰。
那虚影悬浮半空,目光直直盯着山门前的两人。
“交出来。”他的声音不再咆哮,反而低沉平静,却压得人喘不过气,“青帝本源,本该属于我。”
姜云没说话,只是迅速把残页塞进怀里,用青玉吊坠压好。他知道对方看得见——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的丹田,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里面挣扎的蛊虫。
“你还当自己是个人?”白璃忽然开口,声音清亮,“一千年前偷袭兄弟,现在又来欺负一个少年,你不觉得丢脸吗?”
虚影顿了顿。
随即,冷笑响起。
“丢脸?”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半块玉佩,断裂处正好和姜云脖子上的吊坠吻合,“当年若不是他把我封印千年,我会变成这样?如今因果轮回,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姜云低头看了眼胸前的青玉,轻声说:“你说它是你的,可它认的是我。”
“因为它还没醒来。”血魂老祖冷冷道,“等它想起我是谁……你会跪着求我把你一起封了。”
风起了。
卷着灰烬和落叶吹过石阶,撩起姜云额前凌乱的发丝。他抬起脚,往前迈了一步。
又一步。
白璃紧跟在他身后,一只手始终轻轻撑在他背上。
他们走得不快,甚至有些摇晃,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石阶粗糙,磨破了鞋底,也磨破了脚心,可谁都没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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