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的刀被长戟压得弯了，双手发麻，膝盖往下沉。血从手掌裂开的地方滴下来，掉进地上的缝隙里。
长老在喊什么，声音很哑，他听不清。就在那时，他看见裂缝里有一点淡淡的绿光，一闪而过。他心里一动。
这不是错觉。
他咬牙往左边偏了一点，又一滴血落下去。绿光又出现了，这次亮得久一些，顺着裂缝往里爬了半寸。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山里放羊的事。哪块地有蛇，哪里藏着蝎子，他不用看，靠脚就能感觉到。那时候白璃笑他脚比鼻子还灵。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他不是用眼睛打。
是地下的动静告诉他敌人在哪。
敌人的脚步踩在地上，每一步都有震动。他闭上眼，用手掌贴住地面，把那点微弱的感应传到身体里。一瞬间，脑子里好像多了一张网，能感觉到每个人的站位。
九个敌人站着的位置不一样。他们走动有节奏，灵力在地下连成一圈，像某种阵法。但其中有一个人，右脚落地总是慢一点，位置也偏了一点——就像布上少了一根线。
就是那里。
姜云睁开眼，呼吸稳了下来。
他故意踉跄一下，假装撑不住，左手在地上抹了道血，快速画了个三角。这是他和白璃小时候抓野兔用的暗号，意思是“我来引开，你们动手”。
刚画完，他就被一脚踢中肩膀，整个人飞出去，撞在石头堆上。嘴里有血腥味，但他没吐，把血咽了下去。
白璃眼角扫到了地上的三角，手指一紧。
她明白了。
她不再挡攻击，而是把灵力收回来，在空中点了三下。蓝光一闪，锁定了那个站位不对的人。接着她转身躲开一击，袖子擦过脸，朝长老眨了右眼。
这是她们师门的秘密信号。
长老靠着石头，手抖得厉害。他看着白璃的动作，喉咙动了动，从药箱夹层里拿出一张旧符纸。牵机符。十年前做的，一直没舍得用。
他咬破手指，把血涂在符纸上。黄光一闪，符纸贴进了他的掌心。
时机到了。
姜云突然跳起来，短刀横着扫出去，冲向前面三人。他看起来像是拼命反击，其实每一步都踩在关键点上，把敌人往裂缝中间带。
敌人果然追上来。
那个站错位置的人被逼到了裂缝中心，脚下泥土轻轻颤动。他没察觉，举戟砍向姜云脑袋。
就在那一刻，白璃双手合拢。
璇玑玉珏发出嗡鸣，蓝光缠上那人脚踝。同时，长老掌心的符爆发，黄光顺着地缝冲过来，轰的一声炸开！
那人脚下一塌，地面陷下去半尺，整个人失去平衡，长戟歪了，灵力断了。
阵型乱了。
姜云翻身跃起，藤蔓托着他腾空，一刀砍向那人脖子。对方勉强挡住，却被他缠住武器，用力一拉，直接拽倒。
白璃立刻出手。
她打出三根冰锥，封住左右两边。那人想爬起来，衣服被冰锥钉住，动不了。
长老也没闲着。
他抓起药箱里最后一点丹粉，撒进风里。粉末变成灰雾，飘向其他敌人。两人吸了之后脚步变慢，眼睛模糊。
三人趁机推进。
姜云在前，刀光一片。白璃在左，手里凝着符，随时准备补攻。长老在右，虽然打不动了，但还握着符的残片，眼睛盯着敌人的中心。
八个人变成七个，攻势断了。
敌人开始后退，想重新列队。可刚才那种整齐的样子再也找不回来了。有人走错步，有人灵力接不上，破绽越来越多。
姜云站在中间，刀尖垂地，喘着气，眼神却清楚。
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
白璃走到他身边，头发散了一缕，脸上有一道血痕。她没去擦，只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照刚才那样。”姜云说，“盯住那个人，别让他回到原来的位置。”
长老靠在石头上喘气，右手慢慢松开。符只剩一角，烧成了灰。
他抬头看了看天。
阳光刺眼，但很暖。
林子里的风停了。
敌人的武器还在手里，但没人再冲上来。
姜云往前走了一步。
刀柄上的血滴下来，落在地上，没有渗进裂缝。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七人。
“你们的阵，破了。”他说。
没人说话。
但有一个人低头看了自己的脚，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白璃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她抬起手，指尖再次亮起蓝光。
长老也动了。
他捏着最后一撮丹粉，轻轻一扬。
风忽然变了方向。
姜云握紧刀柄，迈出第二步。
敌阵最左边的人突然抬手，长戟指向姜云胸口。
姜云笑了。
他举起刀，迎了上去。
刀锋离咽喉还有三寸，那人手腕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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