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一推开门时,卡其喵正盯着洛阳城防图出神。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动,将那道新添的伤疤照得格外清晰。
看这个。青木一把一对活蹦乱跳的大雁扔在案几上,大雁扑棱着翅膀,羽毛扫翻了茶盏。
卡其喵挑眉:大雁?他伸手按住其中一只的脖子,指腹感受着温热脉搏,你是在向我求婚么?
青木一正在擦拭匕首的手顿住了。他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却强装镇定地别过脸:没有啊。匕首入鞘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我只是单纯觉得大雁又好看又好吃,打来送给你让你开心开心。
一只大雁趁机啄了卡其喵的手背。青木一迅速捏住大雁的喙,力道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他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别不开心啦,摄政王跑了我们想办法抓回来就算了。
卡其喵看着这个昨夜还大杀四方的男人此刻笨拙安慰自己的样子,胸口那股郁结的气突然就散了。他故意逗他:那你怎么不送野鸡?
野鸡...青木一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够庄重。
茶杯翻倒的水渍在城防图上晕开,恰好模糊了摄政王府的位置。
品啊蛋把最后一个青瓷花瓶砸在墙上时,碎瓷片反弹划破了她的脸颊。她感觉不到疼,或者说,这点疼比起双腿残疾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凭什么?她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指节发白,凭什么?命运如此不公!我们谋划了这么久,摄政王就跑了?
侍女战战兢兢地跪在满地狼藉中:大小姐,摄政王大势已去,您别太忧心了...
去查!品啊蛋猛地拍打轮椅,檀木扶手裂开一道细纹,到底是谁帮助的他?我要扒了那人的皮!
品府的书房里,品啊蛋将密报拍在桌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她手指发抖地指着上面悦己郡主假传懿旨的字样,轮椅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来人!她声音尖利得像碎瓷刮过青石,去请静默悠长姑娘,立刻!
待侍女匆匆离去,品啊蛋抓起案上白玉镇纸砸向房门。玉石在门框上炸开,碎片四溅。三年前的黄鼠狼妖风仿佛又吹进骨髓,那时摄政王戴着鎏金护甲的眼神,也是这样冷。
大小姐?静默悠长提着药箱站在门口,裙摆沾着夜露。她看了眼满地狼藉,默默放下药箱开始收拾。
品啊蛋滚动轮椅碾过一张宣纸,纸上摄政王潜逃五个字被她碾得粉碎:查清楚了,是悦己那个贱人假传太后懿旨!她突然抓住静默悠长的手腕,你说,她怎么敢?
静默悠长反而蹲下来与品啊蛋平视:要不我们问问悦己郡主吧,静默的声音和蚊子一样轻,说不定她有什么苦衷。
所以呢?品啊蛋猛地松开手,就因为这个?
品啊蛋冷笑:她能有什么苦衷?太后宠她比宠我这个亲侄女还甚!
她父亲还在北疆流放。静默悠长轻声道,从药箱取出纱布包扎品啊蛋被碎玉划破的手指,摄政王捏着她的命脉。
品啊蛋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书房里格外瘆人:那我们去问问这位孝顺的郡主如何?她转动轮椅冲向门口,备轿!我要进宫!
等等。静默悠长按住轮椅,若真是太后授意...
品啊蛋的指甲抠进扶手裂缝:我亲姑姑会帮着害我残废的仇人?她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当年我被妖怪害的差点醒不过来,是她抱着我哭了一夜...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侍卫长跪在门外:大小姐,悦己郡主求见。
品啊蛋与静默悠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当悦己低着头走进来时,品啊蛋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沉水香——那是太后最爱的熏香。
郡主好大的胆子。品啊蛋冷笑,刚放跑朝廷钦犯就敢来品府?
悦己的宫装下摆在发抖。她突然跪下,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这是...太后的意思。
花厅里的更漏滴答一声,像滴在品啊蛋心头的沸油。她看着悦己发间那支太后赏的累丝金凤簪,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狂笑起来,笑得轮椅都在震动。
好啊,真好!她一把扯下腰间太后赐的玉佩砸在地上,我亲姑姑不心疼我被摄政王害得双腿残疾,倒心疼起乱臣贼子了?
玉佩碎裂的脆响中,静默悠长注意到悦己袖口露出的半截伤痕——那是琴弦勒出的旧伤。她突然开口:太后为何要救摄政王?
悦己抬起头,泪水冲花了胭脂:太后说...先帝临终托孤时,摄政王确实尽心竭力...
放屁!品啊蛋抓起药箱砸过去,药瓶在悦己脚边炸开,先帝驾崩那晚,摄政王在乾清宫待到三更!谁知道他——
阿蛋!静默悠长突然喝止,眼神警醒地扫过门口侍立的宫女。品啊蛋猛地住口,胸口剧烈起伏。
悦己伏在地上啜泣:太后已经闭宫修行了...她说对不住你...
品啊蛋转动轮椅来到窗前。夜色中的合欢树沙沙作响,像极了那年品府凄惨的哭声。她忽然觉得很累,累到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